第6章（1 / 2）

柳还君走到床边，垂眸端详昏睡中的男孩。

齐荣木已经被花巧巧擦过一遍身体，沾血的外衣也脱下在旁。柳还君掀开点被子查看，原先皮肤上的伤痕由他治愈消掉了，甚至还除去了一些旧伤，光洁的皮肤上不再留有疤痕。赤裸着的胸膛凹出肋骨的轮廓，小腹也略微地陷着，看起来还是很可怜。

柳还君叹口气，把被子重新给人捻好。他很难想象，三岁的时候男主是怎么在目睹养父母惨状后独自跑去的西康城，也更难想象他六岁之后是怎么在无秩序的乱民坊中生存的。

他凝视齐荣木的脸。稚嫩的脸蛋上一对薄唇抿得死紧，恐怕即使在梦里，小孩儿也过得不甚安稳。

柳还君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俯身伸手去拨弄男主的头发。

紧闭的双眼从乱糟糟的额发中露出来，柳还君用指腹轻轻搓过他微蹙的眉毛，渡了一丝安抚性的灵力过去，希望这样能让他好受点。

他当哥哥当久了，看见需要照顾的孩子，总是容易心软。

——

齐荣木尚在梦中。

他眼见着恶汉进了晓翠姐的房间，想冲去阻拦，却迈不出脚步。他盯着那扇破旧的木门，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令人难堪的话语与动静从室内传出，他是知道晓翠姐怎么营生的，曾经他的愿望便是将来有力量了，将晓翠姐带离这一栋禁锢人的小屋，别再令她为了生存而受人欺辱。

他还跟晓翠姐夸下过海口，说阿姐，以后就靠我养你了。

那时的晓翠姐刚完成一场“工作”，草草披着外袍，眉间俱是疲色，却还是抚着他的发顶，用婉转如莺鸣的声音温柔道：

“好呀。那小木头可得快快长大了。”

而眼前这扇木门后面，往日柔柔的莺鸣，已成了杜鹃啼血般痛苦悲戚的嘶哑哭声。

齐荣木脸色刷地变得惨白。他必须要进去救晓翠姐，如果不在此刻阻止，那恶汉定又会把晓翠姐辱至重伤，抛下她扬长而去，任凭她在床上痛苦地苟延残喘！

他狠狠地捶向自己双腿：动啊！

快动起来！跑进去！

可那双不争气的腿如灌铅般立在原地，不论他怎么捶打，也没有丝毫反应。他愤恨地盯着门上的木纹，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双手机械地掐着大腿上的肉。

直到求饶声逐渐低了下去，他的双腿才终于有了知觉，一如他那天一样姗姗来迟。

齐荣木忙不迭地向前冲，猛地推开眼前木门，却没有看到记忆中凄惨的景象，只有满屋熊熊燃烧的大火，在门被推开的顷刻迅速地裹挟住他全身。

齐荣木连连后退，浓烟与火焰呛得他不断咳嗽，视线被铺天盖地的火光阻隔，他睁不开眼，只能听见大汉凄厉的惨叫声。

心中霎时畅快多了。他恶狠狠地想到，只要能把这混账拉入地狱，就算他自己被烧死也无所谓。

就在他忍受着烈焰的高温时，一股清冽的灵力如春水般沁入他四肢，生生将那火焰与他隔绝开来。

“……？”

齐荣木看着身上泛起的浅浅青光，周遭的火舌也似乎被安抚了般，慢慢地熄了下去。

他睁开眼，对上一双陌生的灰褐色眸子。

那人原本淡漠的表情稍微松动几分，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

齐荣木愣了愣，随即立刻坐起来想往后退，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柳还君看他“咚”地一声背撞床板，无奈道：“你伤刚刚好，不要乱动。”

齐荣木不搭话。他分明记得刚刚从恶汉手中逃过一命时自己伤得很重，眼下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他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体，除了尚有些虚弱以外，看不到任何一条伤痕。

齐荣木掐了一下自己的小臂。有痛感，说明他没死。

他这才微微放松了点，但仍是狐疑地死盯着柳还君的脸，开口问道：“是你救了我？”

柳还君被那带着敌意的眼神盯得有些背后发毛，定定心神，维持着面上平静，点头道：“不错。”

“我探查到了你与那恶汉时散出的灵力，到地方时，你已经快撑不住了。”

齐荣木想起自己晕倒前曾看到一截雪白的袖子，再看眼前人身上洁净的白衣，有些恍然，“真的是你。”

他突然想起什么，环顾四周，似是要找什么东西，甚至掀了被子想下床，“对了……包裹……”

“说了不要乱动。”

柳还君将他摁回床上，止住人挣扎的动作，这才转身去拎起桌上的布囊，转过来问他：“你说的可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