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会面（1 / 2）

冬日的天色暗得早，酉时才五刻，天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街面上沉寂一片，行人稀少，多是步履匆匆，那些酒肆米店等摊铺都在纷纷收摊。

城里的几处酒楼里觥筹交错，行令叫好之声不绝于耳。酒酣耳热的达官贵人们出了酒楼，转头便直奔城里最大的两处风月场所——万花楼和清音坊。

万花楼做的是皮肉生意，挂牌的十二花魁，很是受贵人们的喜爱。

而清音坊要风雅一些，平素会应官宦人家所请去寿宴喜宴上表演，性质其实与官家的乐坊更近一些。里头的姑娘们通音律善歌舞，虽号称只卖艺不卖身，但姑娘们若是自己看中客人自愿委身，只求娱的，也不在话下。

罗郁状若无意地左右看了一眼，随后溜达了过去。

“小哥儿，您可来了啊！”

清音坊的老鸨林妈妈正一脸怒容地瞪着街对面，转眼看见他，立刻绽出了一脸的笑，大声招呼起来。

街对面的万花楼老鸨才三十出头，闻声转头，一见罗郁的相貌，不由得眼前一亮，自动忽视了他的一身布衣，摇了摇手帕，高声嬉笑道：“哪里来的俊俏小哥，可莫要走错地方了啊，那边的姑娘还不如你生得漂亮呢。”

罗郁驻足，看了她一眼。林妈妈怒极，有心对着她破口大骂，又怕坏了自己清音坊的形象，赶着迎了上来，挽住了他，一面走一面笑嘻嘻地说道：“小哥儿，您可好久没来了，我们家小蝶新近练了一首曲子，正巴巴地惦记着您说要唱给您听呢。”

罗郁看了看她搀着自己的手，林妈妈不知怎么地被他这一眼看得身上有些冷，讪讪地收回了手，转头对着旁边的丫头道：“快去叫小蝶来。”

小蝶已经二十四岁了，样貌俏丽，却并不十分出众，只是有着一副好歌喉，抚得一手好琴，因此在清音坊一直不温不火，既不招人注意，也不至于毫无分量。

丫鬟将小菜摆好，取出温在炭炉上的酒壶，正要倒酒，小蝶道：“下去吧，我来伺候公子。”

“是。”丫鬟应了一声，忍不住偷眼看了罗郁一眼。

门关上了，小蝶走过去检查了一遍，随后回来，敛身下拜：“小蝶见过少令主。”

罗郁点了点头：“起来罢。”

小蝶起身，拢袖斟酒，唇角带笑，道，“天冷，少令主先喝些酒，暖暖身子吧。”

罗郁道：“方才那小丫头是新来的？找个错处打发了，别让她跟着你。”

小蝶讶异道：“为什么？”

罗郁淡淡道：“不安分，有后患。”

小蝶温顺地应了一声“是”。

“瓦叔的信呢？”罗郁问道。

小蝶去床下暗格处取了一封信来，道：“瓦叔另外给我写了一封信，要我帮他劝说少令主，说要时刻记得吃药和练功，不可一日或断。”

“他倒管的宽。”罗郁哼了一声，脸色却变得柔和起来。展开手里的信，看了片刻后，随手一振，将手里的信封和信化为粉末。

小蝶觑着他的神色，问道：“瓦叔怎么说？”

罗郁抿了一口酒，“没什么大进展，查到一些线索，说是人手不够。”

小蝶将酒壶放回炭炉上的水瓮中，罗郁看着她道：“让老尧和小田去一趟吧。”

小蝶先是一愣，继而一喜，忙盈盈起身，含泪跪下：“多谢少令主，小田定不会再辜负少令主所托。”

罗郁知道她心事，微笑道：“不必如此。上次的事我并没有怪，是我太过急进，错其实在我。”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小蝶反而羞惭起来。

小田是她亲弟弟。三年前罗郁潜入凝翠谷盗取至宝山河玉简，使了调虎离山之计，小田负责配合其他人一起拖住守卫玉简的长老们。他经验不足，一时沉不住气，露了破绽被人看穿，导致长老们警觉，及时回返，正逢罗郁取了玉简退出，一场恶斗之后，罗郁被当胸刺了一剑，几乎丧命。

那是他自继任鸿鹄令主来唯一的一次受伤。

罗郁和声道：“况且，谁没在少年时犯过糊涂，做过傻事。知道错了以后注意些就好。你起来吧，你老跪着说话，我也累得很。”

见她虽是起身，依旧惭色不退，罗郁也无奈，只好随她去慢慢平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