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客（1 / 2）

01 问诊

夜，是瘆人的黑色。月亮挂在斜空中，洒下没有温度的淡光。青石板路上映出阴幽的寒意，泛着碧绿色的湿意。刚下过雨。

有一个男人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上绣着肆意生长的深红色曼陀色，掩在伞面暗色下面。黑色缎面的鞋子塌在浅水坑上，湿透了鞋面上的暗纹。他也不以为意。他提着一盏四侧方形的纸扎灯，每一面上都画着华装的女人，她的旁边蹲着一只胖的不成形的兔子，显得一脸蠢相。夜这般黑，过路人的早就躲进房屋之中，躲避无边的虚无和孤独。那个男人就这样走着，不慌不乱，平稳极了。

石板路的末端是一间古旧的两层的青砖白墙的江南建筑。阿离挪动赤金铜盆上的水面，想看看他的脸。男人的伞面低低压着，挡着了他的脸，水面怎么也照不出来。

“真的是令人讨厌的男人。哼，不看了。”阿离气的跺了跺脚，把脚边的睡得不省人事的肥兔子踢得挪动了位置，“蠢兔子”。

兔子是今天早上出现在离心居的。蹲在阿离的床边，叼着一根硕大的胡萝卜，把碎屑啃撒满阿离的梨木大床，气得阿离要把这只肥硕的笨兔子甩出窗外。

兔子嚼着胡萝卜的嘟囔起来，“哎哎哎，别这么粗鲁啊。我是来报信的。”

阿离甩兔子的动作停止了，她提着兔子的耳朵，把兔子悬到脸前，盯着兔子的红眼睛,"怎么说？"

兔子两侧的兔须频频抖动起来，一边啃着胡萝卜，一边咕噜道，“小狐狸，今晚有人来找你。大生意。”

阿离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又问，“你怎么知道？”兔子停止啃胡萝卜的动作，用前腿捧住啃了半截的胡萝卜，神秘兮兮道：“不可说。”

阿离也不气，露出一副十分友善而客气的笑容，“你知道我做的是什么生意吗？”

兔子一愣，“什么？”

阿离又露出一个诱人的假笑，“兔子，你主人没告诉你吗?你主人让你来交的押金就是你这只兔子。我今天的晚餐就是炖兔子。我现在最喜欢吃的就是炖兔子了，烤烧鸡都有点吃腻了呢~”

兔子嘴巴里嚼的胡萝卜渣全喷到阿离笑得一脸邪气的脸上，它吱吱乱叫起来，咬了阿离一爪子，开始在离心居窜起来，急着逃离被炖的命运。

兔子最后没炖成，阿离的手倒是被兔子咬出两颗门牙，她用条白布把手包扎起来，“兔子可真是全天下最讨厌的动物了。要嘛要让兔子报信。让青鸟来不行吗？”阿离气鼓鼓地想。阿离和兔子达成共识，她暂时不炖了它，但是它得先呆在笼子里不惹事。

圆形铜镜前。

阿离歪着脑袋瞅自己，还是一个16、17岁小姑娘的样子，一副没张开的样子。五官颇是艳丽，但全然没有性的诱惑力。她嘟着嘴巴，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挽出两个丸子。挑了一件淡色的荷叶旗袍，有些宽大。

阿离摸着自己的脑袋，嘟囔道，“好像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没有变。真讨厌。”

门外的风声响起来了，一个小贴片敲着另一个小贴片，叮铃叮铃。像是故人到访的气息。

他来了。

阿离开了门，那人将伞收拢起来，放在身侧。

“这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不过上了年纪。”阿离想。

那人甩了甩伞，说，“你好。有事请您帮忙。”

阿离背起手，说，“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