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雕塑（一）（2 / 2）

博物馆里，宋昭西捂着胀痛的后脑勺清醒时，被一群路人围着，有叫救护车的，有打110的，还有学护理的一个女生准备帮他做急救。众人见宋昭西醒来，七嘴八舌地问他小伙子没事吧，见宋昭西摇头，这才纷纷散去。

宋昭西一摸额头，全都是血，怪不得刚才大家都那么担心，他回想起晕倒前的一些事情，应该是倒在地上的时候磕破的。

宋昭西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常乐的身影，他砸晕了自己，又把自己扔在博物馆，这是有什么毛病？宋昭西右手往兜里一插，去摸手机，没想到却摸了张纸条出来，宋昭西认得这个笔迹，笔画连绵，潦草畅快，是常乐没错了。

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真相就在你面前。

面前？宋昭西抬头往前看，只有熙熙攘攘的游客和陈列在展柜中琳琅满目的展品。哪来的真相？

宋昭西觉得常乐一定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是当他目光掠过那座雕像时，突然愣住了，有那么一瞬，就像之前那位讲解员说的一样，这雕像过于生动，好似“活了”。

宋昭西站在原地，他又看了遍常乐留下的纸条，抬头时终于意识到正对着自己的就是那座雕像。

难道常乐把他扔在这儿真的有什么别的含义？宋昭西走近了些，看见那座雕像下面的说明牌，它的名字叫《永恒》，上面写着是地北大学艺术院送来的雕塑艺术品。

宋昭西抬头，再次仔仔细细的观察这座雕像，这应该是一座泥塑，整体用细致粘土、沙子、棉花等混合物制成，中间经过了一些宋昭西并不了解的步骤，最终成型，大概是为了更加类人，周围包裹着大量油脂和毛毯。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宋昭西跟它对视了足足十分钟，最终不得不感叹，太真实了，就像从活人身上剜出来安进雕像里的一样。

宋昭西这么想着，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再次对上那双眼睛，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越看越毛骨悚然。

他突然想起常乐的话来，常乐说他知道林教授失踪的事，也一直在找人。

他看着那张指向真相的纸条，什么真相？还能有什么真相？他在查的，无非就是林教授的失踪。

宋昭西猛地抬头，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破土而出。一时间，他脸上写满了震撼和惊恐，他环顾四周，狂奔到墙角把灭火器拿出来，然后疯了似的开始砸那座雕塑。

宋昭西的举动吓到了周围群众，保安听见动静过来阻拦，没想到一直怯懦胆小的宋昭西红了眼睛，发狂似的挥舞着手里的灭火器，不许人靠近一步。

围观的有人惊呼，有人逃跑，有人拍照，一直在全城搜索的纪羽正好来到博物馆，看见这一幕就赶紧先给唐飞打了电话。挂了电话以后跟保安一起上前制服宋昭西，终于把他手里的灭火器夺了下来。

一直到唐飞来，宋昭西还是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看着那座已经倒地，被他砸了几块土下来的雕像，又哭又笑，真跟失了魂儿一样。

唐飞一巴掌扇到宋昭西脸上，勃然大怒：“你他妈发病了？家族遗传吗？！”

宋昭西像是被打清醒了，视线从那座雕像身上，挪到唐飞身上，发狠地盯着他。

唐飞说完这话就后悔了，恨不得再给自己一巴掌。

“到底怎么回事？”唐飞冷静了下，看向盘腿坐在一旁气喘吁吁的纪羽。

“这小孩儿力气还挺大。”纪羽往雕像那边努了努嘴，“喏，他干的。”

唐飞回头，看向那座破破烂烂的雕像。宋昭西又挣扎着起身，被纪羽一把按住，“你消停会儿行不行？”

“放开我，我没疯。”宋昭西说着，甩开纪羽，走到那座雕像跟前，在众人的注视下，再次拿起灭火器重重砸向它。

嘿，这小子，我还治不了你了。纪羽挽起袖子起身，被唐飞拦住。

纪羽疑惑的看着唐飞，“老大，你干嘛？损坏公物咱不管啊？”

唐飞目光一沉，咬了咬牙。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终于，半个小时过去，那座雕像被宋昭西砸出好几个洞，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情景。在厚厚的毛毯、油脂、泥土混合物下面，露出人的肌肤。

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围观群众探头探脑在看里面的情况。唐飞和纪羽看到雕塑里面露出人的胳膊来，上前查看。

唐飞抬起那只胳膊，尸体已经有液化迹象。唐飞眉头皱成了一个结，又反复检查了下裸露在外的尸体部位，这才说道：“死亡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

雕塑还没有被完全砸开，除了那双已经变得像玻璃晶体一样的眼睛，并不能辨认出死者的身份，但是唐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于是他抬头看向了宋昭西，能让他这样发疯发狂的……

就连宋昭西自己也不敢、不愿相信那个答案。

“林教授……”

他声音极低，带着那一点不确定，带着止不住的颤抖，却清晰的传到了众人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