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四）（2 / 2）

绘仙萌生的情感，在小时候就有了，春、夏、秋、冬眼前这个少女一直在陪着她，自己的疑惑她会解答，自己的烦闷她会消散，她的背后总有这个人支持的目光和永远等待的背影。绘仙的感情观稚嫩无比，可即使再稚嫩，她也能隐隐感觉到自己对眼前人的喜爱，她想触碰，却怕她像脆弱的肌肤，被人轻轻一握就满是乌印。

“绘绘，白酥肉先上了，吃吧，有时候要沾点酱，老师给你调。”长青接过她递来的碟子，等待对方放手，“怎么了？绘绘要自己调吗？”

对面的女孩子轻咬下唇，尴尬放开手，看了看周围的人才半站起身子，搬着椅子坐到长青身边：“长青，不要自称自己是老师...现在的老师更像我的姐姐。十六十八七的姐姐。”

小娃娃的内层意思，是不是指她的身高太矮了？长青游历多年，最厌恶自己的就是身高，哪有一个成年人长得那么像未成年？每个人看她都像在看弱鸡。

“我是你的老师，肯定要自称老师的。”

这时不耐烦的眉头轻蹙，面无表情昭示了自家师长不想提这个话题，绘仙明智地掀过此题，抛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老师肯定是老师，但这里是饭馆，叫姐姐也不过分吧，我们除了师徒的关系，不还有姐妹的关系吗？”

憋着一股气的长青夹起一片白酥肉淋酱料，一把往绘仙嘴里塞：“吃，不要再说话了。”

老师是真的不耐烦了，绘仙果断闭嘴，张口吞下那块肉，她还张着嘴等待下一块投喂。

如果说第一块是不耐烦的塞肉堵嘴，第二块则是长青满心的无奈，自家学生已经这么大，怎么还要别人喂吗？

餐桌上，两人心情各异，只有椅子相互靠紧联系在一起。

到头来一大堆的菜还是要打包回家。长青拎着饭盒，纵容绘仙的再一次牵手恳求。

“哎，你看你都是第十二个生日了，还这么喜欢和长辈撒娇，恐怕以后十七十八了这黏糊劲估计更重。”

女孩儿满不在乎，摇晃着长青苍白的手：“那我就只黏老师，我就喜欢对老师撒娇！”

她只字不提自己的母亲，自从到了十岁，母亲的种种行动愈发让人不解，将原本的一楼厕所拆除，搬到二楼，整个家里只有二楼一个厕所，还是洗浴和厕所连同，经过长青提醒有了隐私意识的绘仙哪里允许这个，连连和母亲抗议也被女人忽视，她握紧长青的手，这些也不知道该不该和老师提，可她就是觉得母亲做的不对。

半路的女孩突然就不出声了，是不是生气了？长青拿不准，只能用余光看她，绘仙也正用余光偷瞄，二人相撞的目光一呆，握在一手的手似触到雷电，不由相继放开。

今天的晚霞来得很快，一片片金黄撒在土路上，明明已近夜晚，顽皮的小孩子依然很多很多，弹弹珠的，扔小石子的。

七八岁的孩子最是调皮，他们看见呆在原地相互对望的人实在好奇，手中的小弹珠一弹扔到了稍高的长青，这下可还了得，发愣的绘仙狰狞面孔转身，惊地小孩又一个弹珠打在长青的手上，拎住的餐盒一落，肉呀，菜呀撒了一地。

绘仙就此化作真魔鬼一个一个地把小孩抓了过来，下手“温柔”地按着小孩的脑袋让他们道歉。

没想到那些小孩嘴上道歉，面上还是一脸狂放不羁，年轻的生命总会让长青想到七八岁的绘仙，她拦住还打算威胁的女孩，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模样：“算了算了，让他们走吧，一身脏兮兮的，回去也会遭一阵训骂。”

三个小孩一听，转身就跑，气得绘仙原地跺脚，一脸不悦地绕着长青转圈圈。

“老师，就应该打他们一顿！哪有拿弹珠弹人的！”

“哎呀，没事，那弹珠没有伤到你就好，还好他们是看着我打。”长青拍拍手上的湿润，眉目柔和，望着绘仙弯起双眼，“那几个孩子让我想起你小时候，七八岁的模样，狗都嫌弃你，每天呢就会捣蛋，什么都想剪，差点把黑娅的辫子剪掉了。”

“我那时候不是手贱嘛！”绘仙嘟着嘴，握住长青被弹珠打到的手，苍白的手背有一处鲜红印记，她眉头一紧，果然就应该抓三个小屁孩回家，这么严重！

在长青诧异心悸的震惊神情下，绘仙脑子一蒙，捧起师长的那只手，对准那块红印伸舌舔了上去。

隐隐似听到了水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