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可原谅（6）你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2 / 2）

“你滚蛋。”章桀挂不住面子，快步走到路桩坐下。他眼晕，没看见连着木桩的铁线，被勾住了脚，猛地栽倒在路外草地上。

“慢点儿！”刘阳喜抱着刚摘下来的头盔，三两步跨下来拽他起来：“歇会儿再走。崴着就惨了。”

章桀就地坐下拉开裤腿看疼处，苦着脸说：“二喜，我觉得你有乌鸦嘴潜质。”

“我的妈，真崴了？试试看能不能动了。”刘阳喜紧张起来，放下头盔检查章桀的伤口。一会儿功夫，脚踝肿成大包，淤青一大片。章桀摘掉头盔吹了吹擦起的破皮：“妈的，破口了。真丫疼。”

“上医院去吧咱还是，上点儿药。”刘阳喜自知闯了祸，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章桀被刘阳喜架到车上，送到了最近的医院。章桀妈妈接到电话风风火火赶过来，带着他把骨科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

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举着片子打眼一看就下了诊断：“外踝韧带损伤，关节囊轻微撕裂。恢复前不能负重，尽量避免触地。恢复不好落下踝关节不稳的毛病，以后容易习惯性扭伤。”医生推了推眼镜：“先去固定伤处吧，得留院观察，打支具的时候家属去办下住院手续。”

章桀在医院躺了几天，让药水味儿呛得够呛，观察期顺利度过缠着绷带被他爹妈搬回了家。两个多星期没上课，手机也被没收，每天在家除了看电视就是喝骨头汤，长了好几斤肥膘。

然而他心有所系，绝不能安分待着。缠了她妈好几天，终于重获手机使用权。

这个时候，距离他不去上学已经17天了。他躺在床上反复查看电话和信息，一条乾坤的消息都没有。他怀疑机器坏了，保不准主动把乾坤的号给屏蔽了。等了一天，章桀灰心失望地扔下手机，犹豫来去还是没给乾坤发消息。

托刘阳喜的福，二班同学基本都知道了他受伤的事，关系好的放学结伴过来看他，顺便在他家蹭了顿晚饭吃。章桀心事重重的，也没心思招待。吃过晚饭其他人都撤了，只有平素打车上下学的刘阳喜不慌不忙，磨蹭到晚上还在跟章桀倾诉他被家法处置并没收机车的惨痛经历。

“你活该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章桀等不及打断刘阳喜，急不可耐地打断他的话头问：“你这几天见着乾坤了吗？”

刘阳喜回想了一下偶然碰见乾坤打球的事。有次还在路上看见乾坤跟同学撸串，那叫一个谈笑风生，潇洒恣意。

反观他桀仔，依然浑身散发着没出息的气质，真是令人忧心忡忡。他剥着橘子不耽误吃，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人家好着呢，没有你照样活得滋润。你管好你自己吧先。”

“你没跟他说我受伤的事？”章桀不死心。

“我跟人说得着吗！”刘阳喜又打开一颗新的橘子。

这一盆凉水泼下来，章桀精神气儿都没了，手里的香蕉也吃不下去了。刘阳喜自觉话说重了，也没要挽回的意思，岔开说别的了。

章家一向秉承身体比学习重要的信条惯养小儿子。骨折这么严重的事，章家父母本来要让章桀在家养百十来天，能下地活蹦乱跳才准返校。但期末考试临近，胡老师带着积攒的习题卷上门拜访，家访期间一再强调期末考试的重要性，暗示家长务必督促章桀在家养伤也要及时复习。借此良机，章桀凭借“我爱学习”的热情说服了爹妈，终于在两天后拄着单拐上学了。

家里一再交待他放学不能多留，到点儿就打车回来，甚至威胁他超过两个小时不到家就没晚饭吃。可章桀还是没听话，踩着放学铃声慢慢挪到网球场去找乾坤。

球场里没有动静，若是往常乾坤一个人，也会有球打墙壁的声音。章桀探头往里蹦了两下，想着最坏的可能也不过是白跑一趟。

天气凉，乾坤手揣在口袋靠墙不远站着，单肩挎着包时不时脚跺地面取暖。他没带球拍，冻得有些瑟缩，看样子来了有一会儿了。章桀一进来就看见他了。倒是乾坤没想到他是这副模样，有些吃惊，倾身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

“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吗？”说不失望是假的，章桀蔫耷着脑袋：“我脚摔骨折了。跟刘阳喜去郊外骑车的时候，差点儿摔到悬崖里。两个多星期了。一开始我还以为就是崴了一下，结果就不能动了，还住了院，在家养到现在没来学校，我同学还去家看我了。你竟然都不知道！”

最后一句问话，竟有些责问的意思。章桀说出来自己也很吃惊。

“确实不知道。”乾坤面色不虞，皱着眉叹了口气，原来是那天的事。大约觉得不合时宜，看着他的脚补了一句：“那现在好点了吗？”

“没有。好了就不用包成粽子了。”章桀是个吃软怕硬的，对方语气软下去，他就顺杆儿往上爬。

“你慢这点儿。”乾坤背上书包，起身径直往门口走：“那你还来这儿，赶紧回家吧。我今儿不打球。”

“乾坤，你是不是还特别讨厌我？”章桀费劲转过身，没像往常一样跟上去。知道了前因后果，一句关心问候都没有就赶他走，这得是多不待见他。而且乾坤走得太快，他现在这副德行想追也追不上：“我是不是怎么样努力都追不到你？”

“我早跟你说过，我不喜欢男人。”乾坤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身后啪哒一声响，乾坤惊慌回头，发现只是章桀把拐杖摔在了地上，顿时有些生气，扭头就走。走到门口，他捏住门框被寒气蹿得手心疼，松手疾步回来，捡起被主人无情抛弃的拐杖递给章桀。章桀不接，乾坤就握住他的手腕给他塞进去：“你再这样我也不会就变了。”

章桀没拄拐杖，自暴自弃地单脚往后蹦。一不小心没站稳，伤脚落地，疼得他皱眉毛。

“小心你的脚。”乾坤上前抓住他的手腕，防止受力过重再伤到脚：“会留后遗症的。”

“不要你管！”章桀奋力推开他，继续一瘸一拐地往门口反方向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破墙而出。

脾气还挺倔。

“你往哪儿去？穿墙打洞？”乾坤扶额失笑。章桀闷头蹦哒不理他，他也是没招儿了，只好说：“你要是不回家，跟我去体育馆健身房吧。”

“体育馆里还有健身房啊。”章桀成功被带偏题，听见新鲜事就兴致冲冲。

“去吗？”真留他一个人在这儿，受着伤再冻一遭，出了什么问题乾坤可担不起。

“去啊。走！”章桀拄好拐迈步走，肩上一轻，书包被人拎起来了。他抬头看那只手，听见头顶上方乾坤不容有异地说：“给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