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无论何时(6)异装男人(1 / 2)
卡车发动机在原地嗡隆地开着,章桀被盖在油毡布底下。里外都是黑,一股难闻的汽油味钻进鼻子里,空空如也的胃直犯恶心。风吹起来一个角,清新点儿的空气进来,立马有人踩在上面堵住了。
外面的人和司机不停说话。司机的声音耳熟,不久前才听见他跟冼志高说话。他终于拥有足够的神智,动用大脑思考。
头疼。章桀想不出头绪,抬手带起铁铐哗啦的响动,麻绳不见了。乾坤必定知道怎么撬开手铐。他不但懂,还能毫不费力地逃走,再回来救走姜若谷他们。这么一对比,他就是一个任人踩碾的蚂蚱,能蹦跶的后腿还被掐了。章桀从没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这样没用过,空许下的诺言,一样也兑现不了。姜若谷会不会每天巴望着他回去救他?
膝盖抵在细长的金属尖上,应该是那把黑枪。
“买家可能没枪。”章桀终于想起姜若谷说的话。有了这样的认知,他僵冷在了原处。
买家跟这帮人不是一波。不管是什么买家,总该比持枪杀的黑道人贩子好对付。这帮孙子都一个路数,就知道背地给人下迷药。刚才那破抹布上,不知道沾得什么玩意儿,苦不啦叽的。还不如冼志高那瓶水的味儿。
算上早些年被坑卖淫的酒局,他妈的这都第三次了。这叫什么命?
“流动妓院。”章桀突然想起姜若谷的话。
酒局上那帮人说起过有鸭的会所不好找,好多还是地下的,得是会员才能进。难道他要被卖去这样的会所?
到了地方,章桀绝望了。这他妈的比会所还不如,干脆是个不挂牌营业的地下酒吧。
凭听觉和肢体记忆,章桀只能猜到这里距离大路很远,可能在一条土路的巷子里,和地面用金属大门隔绝。
到了大厅里,他的眼罩才被摘下来。
霓虹灯光璀璨的舞台上,**扮作性感女战士卖力表演,红唇艳妆,一身网袜,没什么地方遮得住,被人摸到隐秘**,不羞不恼,还回头讨好地给客人抛媚眼。边上一排封闭性极差的隔间里传来真真假假的呻吟声。
木头楼梯嘎吱作响,踩上的那瞬间,他好像听见有一个方向有人用中文喊救命。章桀的步子只停顿了一秒,枪就抵上了他的腰眼。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楼梯平台的转角上站着一个身穿大红底色印花盘口旗袍的小女孩儿。女孩儿约莫十岁出头,涂着大红指甲油,深陷的眼窝画着很浓的彩妆,妖娆的眼尾上翘,连上一点红痣。漂亮的眼妆掩饰不住眼神里的冷漠和麻木,只对他似乎有一些好奇。
“老实点儿!”持枪的男人对章桀突然放慢脚步的行为相当不满,骂骂咧咧地呵斥,却恭敬地点头向小女孩儿致意。
地下二层的房间很宽敞,打眼即是越式屏风,里外分成两重天。里面放着木雕卧榻和展柜,摆满了琳琅饰品,薰香缭绕。三面墙都挂着玫红纱帐,轻曼罗沙底下错落挂满了瑰谲绚丽的写真。静置的饰品穿在主人家的身上,妆发夸张地装扮成了黄发蓝眼的猫女、妖娆的印度丽姬、身披繁复华服的中世纪贵妇和白面红唇的日本艺妓,若不细看恐怕认不出这些面孔属于同一个人。
屏风外面,灯管被光烤得外壳焦黑,原本的面目全非。简陋的沙发与茶几显示了主人会客毫无诚意,明面上连客套的烟灰缸都没有。
持枪的粗鲁男人把章桀绑在旁边的钢管上,自行撂倒在沙发上,熟门熟路地点着香烟抽起来。
他们等了很久。男人抽完好几支烟,很没耐心地拿脚尖儿提茶几。
大门终于打开,外间的声音漏进来又被关在外面。一个浓妆艳抹的男人掀开波点帘布,抽着烟扭进来。章桀一眼就认出来是满墙写真的主人
公。
异装男人扮成了红发鹿角的蛇皮魔女,端着半杯啤酒,言笑晏晏,眼色的眼妆在灯下闪光。
持枪男人站起来说了两句话,把男人叫做范文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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