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煮茶论古今（2 / 2）

此时，宫人走进内殿，颔首禀告道：“王上，戎族长觐见。”

荆川一别已有数日，那日天还未亮戎承便离开了荆川城，不知是否有什么急事，竟和自己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空桑闻言，神情一顿，忽地抬起眼眸，在看清走进内殿的那抹紫色身影时，笑意不自禁爬上眼角眉梢，嘴角上扬，眼眸弯弯，双眼似两颗从天而落的星辰，明亮清澈。

走至内殿的人，在看到那人脸上绽放的微笑时，不禁停下脚步，眼中一抹难以察觉的光亮划过，复又迅速湮灭在那狭长的眸中。

一笑之间，如枝头花苞，刹那绽放。

戎承：“臣参见王上。”

空桑站起身，绕过桌案道：“不必多礼。”

戎承起身，拿了个东西给空桑看：“王上，臣今日给您带了些好东西，要不要尝尝。”

说罢，晃了晃手中拿着的一个紫檀木雕花的盒子。

空桑笑道：“好。”

房内右侧，窗户下方，摆了一张矮几，桌上整齐成列着茶具，戎承走到矮几前，道：“王上请坐。”

空桑依言走到矮几前，二人面对面坐下。

戎承让宫人给桌上炉子添了炭火，一壶清水在上面慢慢烧至沸腾。

他轻挽袖口，用茶夹夹着茶杯，置于热水中仔细冲洗，用茶匙自锦缎布袋中舀出茶叶，放于刚才洗过的白瓷壶中，放水，洗茶，再放水冲泡，提起白瓷茶壶，将泡好的茶汤先倒入茶海中，再端起茶海缓缓将茶汤注入空桑面前的茶杯中。

戎承抬手示意：“王上，尝尝。”

空桑一直默默看着戎承动手泡茶，只觉他的一举一动，都极为赏心悦目。

看着面前放置的白瓷茶杯，他并没有急着喝，而是细细端详，那茶汤为赤红色，白色与茶色相映成趣，别有一番观赏价值。

端起茶杯，放在鼻尖，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袭来，仿若花香，又仿若草木的味道，空桑轻轻抿了一口，先是淡淡苦涩，后是满口的甘甜清香，这味道甚是奇妙，空桑又喝了一口，随后将茶杯放下，嘴角弯起，道：“好茶。”

戎承一直注意观察空桑的表情，听到这句“好茶”喜悦不自禁爬上眉梢。

他端起茶海，又给空桑续上一杯，空桑依旧端起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后才缓缓喝下。

“这是红茶？”空桑端着茶杯问道。

戎承道：“王上好眼力，不过这是野生红茶。”

“野生红茶？”空桑语气上扬，意在询问。

他平时喝的茶都是专人挑选，民间进贡上来的，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茶，此刻却觉得，戎承给自己泡的这茶，不仅颜色特别，而且茶香沁人心脾，喝完之后，唇齿留香。

“这茶树长在山林深处，光照充足的地方，已有几百年的树龄，发芽比其他茶树稍晚，茶牙也较少，一年只可采摘一次，故而十分珍贵。”

“有名字嘛？”

戎承伸出食指刮了刮眉毛，道：“当地人叫它古树茶。”

空桑轻笑道：“倒是个贴切的名字。”

戎承也跟着笑了，道：“臣也是路过那边陲小镇，偶然发现的，王上喜欢便好。”

空桑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本王几日来的忧愁，都被戎承的这一杯茶给驱散了。”

戎承：“若王上愿意，可以和臣说一说。”

空桑闻言抬眸看向对面轻拈茶杯之人，那人也正看向自己，嘴角勾起，笑容清浅，那眼角的淡淡笑意却让人移不开眼。被那狭长的眸子注视着，空桑一时间竟有些不自在。

垂眸掩饰性的喝了口茶，须臾才缓缓道：“凤骁此次派使者前来，向本王提议，在两国边境开辟通商口，打通两国贸易往来。”

戎承：“王上的意思是？”

空桑：“两国互通贸易，此法确实可以促进凌滨眼下日渐萧条的经济。”

戎承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王上要答应和凤骁公主的和亲？”

尚陷在自己思绪中的空桑忽然听到这么一句，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看向戎承，对面之人脸上神情依旧，话语却带着一丝急切，思绪一时没跟上。

“咳咳~”片刻，戎承轻咳了声，端起茶海帮空桑把茶杯续满；“王上，茶杯空了。”

空桑看了看再度满上的茶杯道：“谢谢。”

戎承放下茶海，幽幽道：“凤骁王为人野心勃勃，反复无常，眼下并不是和亲的好时机，若急于结盟，只怕不仅不能促进凌滨经济，反而还会引狼入室。”

空桑：“此话何解？”

戎承：“眼下，凌滨国内，关乎国家社稷的经济命脉，朝廷还未完全掌控。”

空桑一双漆黑的眸子暗了暗，没有言语。

戎承：“王上可知当年东疏攻打凌滨，其目标为何处？”

空桑想了想道：“朝隅。”

当年，东疏大军南下，不惜花重金向凤骁借道，目的却不是凌滨王城，而是位于沿海一带的朝隅。

朝隅为凌滨食盐产地，每年所产食盐再运往都城穆陵，由官家统一销售。而食盐的生产却是由朝隅当地商会负责，

朝廷派人督查审核。另外朝隅每年的余盐还销往周边各国，这其中便包括当年的东疏。

空桑忽然通透其中缘由，不由抬眸看向戎承。

戎承端起茶杯喝了口：“凤骁国君也看上了朝隅，或者说，看上了朝隅的地理优势，想趁凌滨朝廷对朝隅盐业的掌控还不充分的时候，吞下朝隅。”

不得不说凤骁国君还真是个步步为营的高手，当年假意借道，最后却反咬东疏一口，现在为了得到朝隅的盐业生产优势，便想出和亲这么个幌子。只怕此次和亲是假，通过凤晓往来的商**纵朝隅经济才是真。

空桑眸子暗了暗：“恐怕，凤骁国君想要的不仅于此，一统周边各国，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戎承看向空桑，微笑道：“王上片刻之间便能洞悉这局中缘由，当真谋略过人。”

空桑看向戎承一笑：“这都多亏戎承提醒本王。”

戎承：“王上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空桑：“你不也说了，关乎凌滨社稷的经济命脉，朝廷还未掌控。”

戎承挑眉浅笑出声：“无妨，迟早是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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