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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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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左右晃着,突然别别扭扭地作了个半揖:“......许久不见,秋......秋姨......”

秋叶:“......”

这也不能怪徐云,他见着秋叶,就想起他娘亲说“讨秋姊做个女家”的取笑话,脸一下子腾红。只是夜色深,看不清楚,而话到嘴边却打了个回转,愣是把未至桃李的秋叶生生拔高了一辈。

秋叶当了那么些年的姊,突然在这几步的距离里做了姨,还以为山中无岁月,眨眼过了十几年,心里五味杂陈。

她嘴角的弧度拉得老高,拉得眼都眯了。

秋叶的掐住这熊崽子的脸皮往外掰扯,一脸的慈爱:“同你爹出去走了大半年,怎么就没学着机灵些呢?会说话吗?你喊谁?”

徐云挣扎不开,脸皮像面团似的被秋叶蹂/躏了一番。她掐的力道巧妙,不疼也不伤,只是绷着团着难受,作巴作巴着就给揉出了泪,徐云本来就红的脸给一番揉搓得更红了。

他这会儿终于顾不上什么取笑,急忙模糊不清地改口道:“啾姊,啾姊您大人有大量,五喊错了,喊错了......”

秋叶笑嘻嘻地松开手,十分坏心眼地满意道:“这才乖嘛!”

她笑嘻嘻地说:“来找大不正经儿的吧?大半年没见,也不见你想想我。明明是一块儿看着你的,怎么偏心得这样厉害。”

徐云委屈巴巴:“......也有想啦。”

秋叶不在意似的耸耸肩,朝里头呶呶嘴:“人在里头呢,去吧。”

小孩子揉了揉红彤彤的脸,“啪嗒啪嗒”着脚步,趁着秋姊没发作前就往屋里跑。

屋里头的男人正趴在桌上,就着灯火眯着眼哆哆嗦嗦地写着什么。他眼神不好使,就只能贴得近一些,脸快要贴到纸上头,还得写两个字休息一会儿。

徐云少见这人有认真的时候,在门口束手束脚,不知道该不该打断他。

秋不正眼睛不太行,但是耳朵利索,大老早听见院门口的响动,却直到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才抬起了头。

徐云见他抬头,小小声地靠近他,道:“先生,我回来啦。”

小孩子在这半瞎的眼里像是一团五官模糊的影子,秋不正看着眼前小小一团模糊的影子,心道这孩子出去大半年怎么跟个冬瓜似的,也不见长高。可嘴上还是笑:“出去长了见识,人倒是规矩了起来。”

徐云没听出来这是好话还是什么,干脆就胡乱点头,又想起秋先生看不见,稀稀拉拉的应了一声。

他盯着秋先生看了一会儿,发现还是他原来的样子,于是就安心了很多。秋先生病归病,气色还算是好的,而且好看是真的好看得彻底。他笑起来时平白给半分昏黄的屋子添了两分颜色,整个屋子都莫名的顺眼起来。

只可惜徐云年幼,分不得什么美丑,笑脸对马瞎。

徐云大半年跟着家里头出去见识,好久没回来,攒了一大堆堆着的话想要讲。秋不正见了他心情正道,手上虚虚地架着笔,半个头靠在椅背上,安静地听着黏黏糯糯的嗓音。

徐云嘴快,一时间,屋子里都是软软的声音安安静静地响着,另一个干净的声音时不时地应和两声,和乐融融。

两个一大一小的人你来我往的吧唧着胡话,重重复复地表达着思维混乱的见闻和念想,小孩子得了秋先生的许可,丢了德行,拖了个马扎扒在秋不正的腿旁边,叫着叽叽喳喳不肯停歇。

秋不正一手撑着头:“你上哪儿玩去了?玩得心这样野。”

徐云吐了吐舌头,对飞来的诽谤无动于衷:“好多,我们去了好多地方,江南也有,蜀地也有。不过爹说北疆太远了,就先不去。”

秋不正哄他:“你玩得倒是开心。”

徐云听了这话,想起来什么,突然叫道:“先生先生!是了,我这一回随父亲去了蜀地。蜀地的阿姊们又多又热情,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的,镇上也很热闹,比下江都还热闹些,和你说的根本不一样!”

秋不正看着他愤愤的脸一脸迷茫,全然不记得“你说的”之中到底包括了什么。之前他为了哄孩子玩儿,信口编的故事数也数不清,哪里能每句话都记得!

他看着徐云煞有介事的样子怪好玩的,便装糊涂道:“什么什么不一样......诶呀,我同你说了些什么?上了年纪都有些糊涂了。记不清。”

徐云心知他装傻充愣,气鼓鼓地复述他的原话:“你不是说,蜀道民皆成匪,拖家带口地成匪成寇,以家族为营寨,于是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野生匪寨,能把蜀道那点土地圈得一干二净,算是西南地区的一大奇景吗?”

秋不正眨了眨眼。

徐云想了想,又摹出秋不正半分神色道:“两里路凑合凑合能凑出十伙匪徒,多得每个巴掌大的土坑底下都能藏人。传说蜀道没有新嫁娘,因为送嫁的队伍走一里能被打劫二十次,肚兜上绣的赤铜线都能被扒干净。”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贴合秋不正的语气了,徐云自己断然编不出来,他想抵赖都抵赖不成。

秋不正于是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觉得什么问题都没有:“对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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