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会（2 / 2）

秋叶不耐烦地翻着白眼，觉得这一手一个拖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兜转着实累赘，干脆把牵驴的绳子塞到徐云手里，使唤他道：“云儿，镇上没店家可落脚了，我得去平时相熟的人家里问问能不能借地儿腾个位置。你带着不正经到——”

她左右环视了一圈，看到镇口有颗巨大的古树，那边的人少一些，不必担心会把人挤散。树下搭起了小小的乘凉棚子，周边围着一群人，似乎是说书先生在棚子里给乘凉客讨个闲。她便道：“喏，到树下那儿棚子去躲个凉，我找着地方了就来寻你们。”

她又从兜里摸出两个铜板塞到徐云手上：“叫店家给你们两碗茶水喝，我很快就回来。”

徐云乖巧地应下，自觉接过了一个类似于“照看秋先生”之类的什么重大艰难任务，拉着比他还要高一倍的驴子绳儿，踏着视死如归的沉重步伐朝那大树下迈步过去。

秋叶在后头盯着他俩，确定徐云把半死不活的秋不正拉进店之后，也迅速地走人了。

桑上的酒肆在镇子的另一头开成一排，因为没到集会的时间，现下的酒家们都尚未开业，因为离镇子中心有点距离，一排酒家前边只有稀稀落落地走过几个人，门口前边挂着板遮挡的蓝色帘布整齐划一摆过去，安静得有些格格不入。

门口的帘布自上而下挂到腰部，无论是从外边看里边还是从里边看外边都看得不太分明。秋叶走到一家在这之中显得有些小的酒家前面，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入门正对着就是酒家的柜台，这家酒肆小了一些，只有二层，能纳人落脚的地方不多。店里清闲，老板娘趴着睡在柜台上，一手摇着团扇，打个盹儿小小地歇息一会儿。一有人进店里来，她就撑着醒过来招呼人。

秋叶招呼道：“桑桑姐。”

桑桑抬起头迷瞪着眼睛仔细分辨了一会儿来人，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是叶子啊，你来啦。”

“嗯，”秋叶点头：“怎么样桑桑姐，姚先生有消息了吗？”

“没呢。”桑桑支棱着胳膊撑在台上，秋叶来了也没有见怪，整个人很放松的懒着，眼眯起来飘向一旁，“快大半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一个口信也没有，也不知道是跑哪儿去了。”

她伸长了胳膊给秋叶倒了一杯水：“怎么，秋先生这一回也跟着来了？”

“嗯，在后头呢，”秋叶灌一大碗水解渴，她喝完抬起眼，一脸无奈地冲着桑桑道：“桑桑姐，又要借你地方打扰两天。”

“嗨！说的什么话。”桑桑摆手道，：“这都是小问题，怎么都成。话说叶子，你有没有想过，姚先生要一直不回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桑桑问：“这都快大半年过去了，秋先生的药也耗得七七八八了吧？”

秋叶撑着头头痛道：“药倒是小问题，吃完了再补就是了，只是姚无方也没说过不正经是出了什么问题，断断续续治了三年，又没见不正经好转起来。这都大半年了，那药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吃，我担心......总之，是不敢给他继续乱吃什么下去了。”

桑桑撑着头想了一会儿，她叹了一口气，突然正色起来：“叶子，我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我该说的。我知道你们二人是贵人，总不会在这小山村蹉跎一辈子。秋先生现在的身体比之以前也算好一些了，总不像之前连动都不敢动，你们不打算回你们相熟的地方找些信任得过的人来看看吗？”

“你们不是这儿的人，”她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出了这个地方，你们能够考虑的办法当有不少吧？”

秋叶当即一愣。

桑桑又说：“叶子，你其实对姚先生当也没有那么信任的吧？”

秋叶叹了一口气：“不是这个问题，只是走不走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她并不是不想离开，可秋不正的身体一直拖着，就从来也没找到什么机会，这一拖就拖了三年。

三年时间，绿树转荫成盖，枯荣又回，白雪熬新叶反反复复，连她都快长成了“姨”字辈，时间比她想得还要煞人。有一点桑桑确实说得不错，他们是不能一年又一年的在这小村镇蹉跎下去的。

更紧要的是突然莫名失踪的姚无方。

姚无方在三年前阴差阳错之下救了他们二人一命，又作为秋不正的大夫帮他们抢了两三年的时间，却在这秋不正刚有好转的当口失踪......秋叶也不可能真干等着人，任由不正经这样拖下去，拖成了满身的醪糟。

他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再怎么考量也无法忽视这个事实，是该想想其他的办法了......

秋叶头痛地揉着眉心，一脸的纠结：“先等等看吧，我回头同不正经商量一下，李家那里也没法说走就直接走，要是有什么消息，只能拜托桑桑姐替我多留心一点儿了。”

桑桑一摊手：“这是自然的，客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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