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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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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不正无视了她的暴躁,一脸专注地眯起眼睛盯着李府上空,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神色越发变得有些不对:“是昨夜的灯笼没摘下来。”

秋叶:“啊?”

秋叶满脸的疑虑,没反应过来那神经病在发什么疯。

好似为了验证他的话似的,下一刻,灯笼里的火光燃尽,在熄灭的前一刻挣扎着跳出了最后一点星火,咆哮着将薄脆的纸灯笼烧穿出了孔洞,在纸的外围炸出响亮的一声“噼啪”声。

秋叶想是想到什么似的,转身看着紧闭着的府门,空无一人的小道上被斑驳的树影遮盖得不严实,头顶的灯火顷刻熄灭,她的神色也止不住凝重起来。

她眯起了眼睛,下垂的袖子盖过手掌,贴在双手臂内侧的钢柄支撑解去,不受控制地往下滑,柄端一侧落入手心,另一头的刃尖分毫不错贴着手肘上方,把她的双臂顶得笔直笔直。在外头看去毫无异样,根本想不到她那窄袖中竟还能藏下这么一柄利器。

秋叶没回头,眼珠子不错地盯着府门,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

“焦味。”秋不正脸色苍白了些,自打他的眼睛越发不中用后,其他的五感倒是变得伶俐了起来,无论是听觉嗅觉,要比旁人都要敏感些,“还有腥。”

秋叶不是傻子,只是这些年安逸得太久,让她的感官麻痹,把警惕落下了。但秋不正一点出,她只要稍微一想就反应了过来。

——毕竟李府此刻太过安静了,事出反常便有妖。

平日里的李府上下间没有太大的规矩,所有人都挺活泛着,府中总是热闹不曾间断。偶有一时半刻的停歇,气息却是鲜活的,常常能隔着池子在偏院中听到此起彼伏的大呼小叫。

可此刻他们站在门外,只一墙一门的距离,一块空木板,却听不到里面一丝走动的声音,或是一句交谈的人声,身旁喷气的驴子都喊得要大声得多。

前日夜间点燃的灯笼烧到了现在,直到烧烬了,却无一人将之换下。

她在秋不正身边长了许多年,脑子还灵活着,能跟上秋不正的意思,并不需要多加解释就能够嗅到这话中的危险。

秋不正回头向后头的牛车招了招手:“云儿,上这里来。”

徐云不明所以,还是很听话的瞪着水灵的眼睛,懵懂着一边跑向秋不正一边问:“怎么啦先生?”

秋不正没说话,扯着徐云坐到驴子背上来又搂紧了人,像是怕他跑了似的。小孩儿重量很轻,坐在他怀里,这巴掌的方寸姑且还能容下俩人的位置。

他这反常的态度让徐云有些不自在,抓着秋不正袖子的边缘小小声地问了一句:“先生?”

那只干燥的手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额发,有意无意似的挡住了他的目光。秋不正常年药石伤身,手心都是温凉的,贴在孩子温暖的额头上就有些烧。

他急促地吸两口气,朝前点了点头,道:“叶子。”

前边的人就“嗯”了一声,轻轻一拽,躁动着的驴子顺着缰绳的牵扯往前走了。

秋叶站在门下,两只手指轻点着府门,也不知她是怎么用力的,两扇红木门见不得轻,却被这样的戳了一点猛地被大力撞开,发出“砰”的剧烈声响。整个门跟纸似的,像是被炸开打到墙壁上又弹回来,门轴发出承受不了的“吱呀——”声,手段十分暴力。

“秋姊!”徐云吓了一大跳叫了起来。

“你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

大门轰然打开,里头锁住的风抢先迫不及待地往外冲,其中夹杂着复杂的、粘稠的、令人难以形容的气味裹挟飞散,烧焦的烟味和满空气中浓郁的铁锈味夹杂在一块儿,带着腐烂的气息,刺鼻得令人作呕。

一缕硝烟从门洞中缓缓溢出,门内光亮之下,与徐云记忆里的往常模样并不相符,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世界。被这么大动静惊动了,静止的时光遭到了外界的打破,终于开始流动。

他没有看到门里头被这样粗鲁举动惊吓到的仆妇们,也没有看到庭内青砖白瓦修葺的门墙,更没看到生气的双亲,或是意料中不满极了的老管事。

熟悉的家里头,界限分明,变成的橙黄色和黑白色的世界,还点缀了欲滴的鲜红花。

徐云呆住了,连眼睛都忘了眨,他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板车上做着梦,这个梦太长了,又醒不过来。

梦中,是那个大火燃烧着的雁去城。

梦境中的火光不知觉中照进了现实,照得每一寸烈火之后的断壁残垣都滴着血淋淋的疮疤。

梁木烧焦的焦糊、枝叶烧烬卷起的落灰、还有皮肉炙烤接近分熟的肉香,粘稠的血腥味。未熄灭的炭火在燃烧着,焦黑还没全部蔓延,有些烧不干净的地方散落着火星点点,风一吹,又开始跃跃欲试,暖红的火光攀爬上来。

“诶呀!”徐云轻轻地叫了一声。

像小兔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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