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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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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肿起来的眼眶都痛得难受,再痛苦,也掉不下一滴泪来。

徐云想:啊,是了。我娘已经死了。

一般来说,小孩子对生死的认知比成人的要淡薄些,常常分不清生与死的界限。而徐云却是以相当惨烈的方式第一次直面生死,第一次就不给他留下任何退路,像是一把大锤子锤破他的胸膛,再将生死种下。

这滋味刻骨铭心,他再也忘不掉了。

金平的月光和桑中的并未有什么不同,只是稍显凉薄。半夜的月光透得很深,照着每个地方一寸一亮,时间是静止的不流动的,好像他们还在前一个晚上的都邺,他刚听完秋先生讲了一堆听不懂的东西,心里头逞了逞大将军的威风。

他们还没回家,一切尚未发生。

听秋先生说过,人在难过极了的时候就会选择欺骗自己,有时能骗得过去,大多时候不能。欺骗归欺骗,自己的心中比谁都敞亮,明白是在自欺欺人,但又一边否认,一边拒绝否认,十分矛盾。

徐云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房间里头安静得很,安静得像是只有不甘的亡灵在四处徘徊,他怕得有些受不住,抖索着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走到秋不正的旁边去,企图从秋不正这么大个活人的身边汲取一丝人世的温暖。

“先生”,他张开嘴,话一出口,竟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大约是被刚刚发的噩梦魇住了,嘴巴里有千斤的棉花哽咽住了喉咙,像是年迈的老叟。

他咳了几下,咳得喉咙里发了血气,才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

徐云抬起半边的脑袋,问道:“先生,我家没了吗?”

还没等秋不正开口,他又自问自答地接上了下面的话,十分肯定道:“我家没有啦。”

秋不正转过头来,兴许是被冻得狠了,唇上失去了颜色。

他在这个角度什么也看不到,抬眼只有一片黑,但他知道徐云蹲在他椅子的旁边,缩成一团挨在脚下,椅子挡住了他的小身躯。

秋不正放下一只手,指尖刚好能搭到徐云的头上,小孩子柔软的发顶散着热气,跳动着的是鲜活的气息。

他顺势相当轻柔的揉了揉他的头。

就这样,还险些又把徐云惹哭了。

他终于被这一下招得满心的委屈再也藏不住,带着哭腔,却已经掉不出一滴眼泪:“先生,你们要走了是吗?”

那只手顿了一下。

徐云哭道:“你们都要走了,要把我留在金平,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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