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二（2 / 2）

徐云气得说不出话。

秋不正接着说道：“我是雁去城破的第二个月才知道这件事的......因为战事突发，加之前线的信息流又被上蛮截流封锁，侥幸逃出的后方部队和散乱的残兵自我整合都整理不过来，还要负责大批的难民转移同时后撤防线，北疆的消息传到京城的时间只能比正常的战时急件更晚一些。我那时......我那时正在蜀道一线附近，天高皇帝远，得到消息只会更加延迟。我知道的时候，无论是什么，什么都晚了。”

“我家......总之也先算他家大业大，只是我之前从不掺手家业，家里边大概也没打算过让我继承家产，只说给我留下够吃够喝的钱，让我大把能够痛快一辈子也就差不多了。可惜雁去事发得突然，我倒是没等到那笔够我混吃等死的财产。我家上头没有长辈也没有别的宗族，爹娘一死，就没有人能够继续管理家事，家里的事情乱作一团，他们只好把我找回去，哪怕仅仅是能够镇个场子也死马当活马医了。”

秋不正：“从蜀道到北疆大约需要一个多月，主要是山多路陡，就算不要命地一路快马加鞭，撑死也就能比寻常快那么个七八天来吧......总之我到达北疆时华朝的防线已经退到了天阳关下，再往前都是沦陷区，底下全是上蛮人，更不用说最先失守的雁去，那时雁去早都是上蛮最漂亮的战利品，想要回到雁去，简直是痴心妄想。”

徐云小小声地问：“为什么？”

秋不正也压低了声音地笑：“那可是打仗啊，你以为是你在镇子里跟其他小傻子一起过家家？天阳关以北全是上蛮人，你还想回雁去，不要命啦？”

徐云趴在他身前，不甘心地嘟囔：“可是，可是，那不是先生家里吗？说不定还有你家人在里边，如果是我家，我怎么都想要回去的。”

他大概是太过混乱而忘记了，秋不正曾也是给他讲过雁去屠城是怎么样的惨烈，对正常人来说，“在里边的家人”又有多残忍。兴许是跟秋不正学坏了，在较劲儿似的报复，又或许只是单纯地不不甘心所以心中在下意识的嘴硬而已。

总之，他不能明白，所以不合时宜地问了这句“为什么”。

秋不正压着轻轻的声音，轻轻的声音下面是一口轻轻的叹息：“你傻啦？......我爹我娘、叔叔伯伯、兄弟姊妹，我所有的家人都在雁去城里。雁去城破的时候自然也......”

“......都死了。”

这该是十分惨烈十分难过的事，他讲着讲着却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过你说得也对，我那时候毕竟年纪小，跟你想的也没什么差，怎么可能愿意就这么乖乖听其他人的话，安心呆在平阳关里边呢？。大人们虽然把我家里的事都跟我说了，但我只要没见着我爹我娘的尸体，便一直不肯相信，总是不死心，想回雁去里头看一眼，照看我的人当然不肯答应，就怕我做傻事，为着这个天天和我较劲儿。”

说到这，秋不正突然顿了一顿，不好意思道：“不过那毕竟是战时，每个人都忙得**乏术，哪里能分秒不错眼的看着我？只要我一直较着劲儿，总能逮到一点空隙。所以我后来还是找着了一个机会，趁他们无暇顾及我的时候，偷偷地溜了出去，竟真让我一路浑水摸鱼混进了雁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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