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多的人不伤心(2 / 2)
蒋潇桓在睡梦中忽然抽动了一下,朝左边倒去,高脚凳的底座一歪,他连人带凳就要一起摔倒,蒋依夏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男子伸手扶住了凳子,这才避免了惨剧的发生。
也正是因为男子探身向前出手帮忙,她视线没了遮挡,把那张桌子看了个清楚。桌面上一片狼藉,有从盘子里洒出的意面,有意面带出的酱汁,白色的骨瓷盘缺了个口,再向旁边看去,一大杯苏打水只剩四分之一,玻璃杯里的水面还摇晃着,仿佛是对刚才那场意外无声的控诉。
她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显然男子已经帮她擦干净了,但手机边缘也留下了明显的刮痕。
她狠狠掐住蒋潇桓的肩膀让他坐稳,“这位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她叫来侍应生,“麻烦这位先生重新上一份,记我账上,”她从包里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对方,“真是对不起,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有任何损失尽管联系我,我现在先把这个……”她本来想说“兔崽子”,但想了想还是忍住,换了个文明的方式,“我先把他送回家。”
男子虽然有些狼狈,但仍然很有风度地笑了,“没关系,大家都不容易,”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蒋潇桓,想必刚才也是把蒋潇桓的情史听了个明白,蒋依夏更不好意思,还没说话,只看见刚刚还一副昏昏欲睡的蒋潇桓忽然抬头,先是看着她“咦”了一声,又看着男子“噢”了一声,随后重新垂下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蒋依夏也不知道他这两个语气助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又道了歉,然后架起蒋潇桓的一只胳膊,“走了!”
男子无论是神色还是声音似乎都没有恼意,他帮忙扶起蒋潇桓,“我没关系,”他指了指蒋依夏捏在手心里的手机,“我刚帮你擦了一下,可能还是进了些水。”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她最近打算换一部,她搂住蒋潇桓的腰,把他带离高脚凳。蒋潇桓脚下一软,差点拉着她一起摔到地上。蒋依夏累得呼了一口气,单肩背着的包此时碍事起来,她把包取下挂到蒋潇桓脖子上,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大衣脱下裹住蒋潇桓。
春寒料峭,喝醉的人最容易着凉。
她挽起袖口,把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打算半拖着先把他弄出去再说。
“我帮你送到门口吧。”见她费力,原本要离开的男子主动说道。
蒋依夏的确需要人帮助,也没推辞,“那就太感谢了。”
好在手机还能用,她给司机重新打了通电话报上地址。
虽然这条酒吧街仍然热闹非凡,但这个时间,路上的行人没几个是清醒的,不时有打扮夸张的男女三两成群,在大马路上毫无顾忌地大声笑骂,偶尔经过的跑车带着巨大的引擎轰鸣声飞驰而过,震耳的音乐声混杂着尖厉的鸣笛声,不断划破夜晚该有的宁静。
没有酒精壮胆,蒋依夏站在这里还是有些害怕,好在男子没有留下他们自己离开,而是一直陪他们站在路口,她不由得心生感激,“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许一一。”
“蒋依夏。”她向男子伸出手,“幸会幸会。”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两人交握的手礼节性地停了几秒,然后分开。
一时间两人都无话,过了一会儿,蒋依夏率先打破沉默,“这是我堂弟,”她指了指正靠在她肩上呼呼大睡的蒋潇桓,“不好意思,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
两人又恢复了无话可说的状态,好在司机来得很快,许一一和司机联手把蒋潇桓塞进了后座,一直等车子发动,蒋依夏从后视镜里才看见许一一转身走回酒吧。
掌心中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的温度,蒋依夏收回目光前看了眼后座的蒋潇桓,他睡相乖巧,半蜷着一条腿,脸贴着皮质靠椅,偶尔在睡梦中嘤咛一声,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
司机征得她的同意后打开了音响,音乐频道正好在播一首她很喜欢的歌——
“快让我哭,快让我笑,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野……”
这个夜晚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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