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姨娘殁(1 / 2)
山路难行,幸得尧镜赶车技术极好,再加上摄政王府的马车以狐皮为底,以紫檀为架,弥生在摇摇晃晃中竟睡意来袭。
“弥小姐,到了。”尧镜撩开了外帘,细声细语道。自动忽视脑子早已陷入混沌的未来王妃,面上只剩了十分的恭敬。
弥生这一觉睡得异常香甜,刚睁开眼就看见药谷山庄的朱红牌匾,心情突然大好。下车时无意间瞟见尧镜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心里瞬间变得不安。
平生难得做一次亏心事,不曾想就扯上了情债。她着实觉得对不住尧镜,笑道:“尧侍卫可愿进府用盏清茶,休憩片刻再回?”
尧镜瞪大了圆圆的眼睛,这弥小姐怎地睡了一觉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他受宠若惊地摆摆手,谢道:“不了,王爷还吩咐了属下其他要紧的事。”
其他要紧的事。弥生随口打趣道:“难不成你家王爷觉着送我回府也算个要紧事?”
尧镜甚为真诚地点头道:“自然。王妃贵为王府未来主母,千金之躯是受不得半点损伤的。”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家王爷实在是难处颇多,若是今后无意让您伤了心,还望多担待些。”
着实谦虚了,不必等到今后,你家王爷这几日就让我烦透了心。话是这么说,弥生看着尧镜也只能婉转地说:“你且放心,喜好龙阳本不是什么羞耻之事,你家殿下和我不过做戏而已,绝不会发生什么其他的事。”
尧镜笑容僵在脸上,本以为那晚弥生只是说个玩笑,未曾想到她的脑子构造真这么奇特。一想到这些天自家殿下对自己的无端冷脸,还有今日让自己这个堂堂侍卫长充当马车夫的角色,他觉得背上没由来一阵寒意。
弥生见尧镜惨白着脸像座冰雕,突然涌上了一丝极其不好的预感。她本不应这样直白道出,果然还是高估了人心的承受能力。
“我跟殿下是清白的!不,我跟殿下没有任何关系!不对.......除了主仆之情以外没其他的。”尧镜欲哭无泪,十七八岁的高大少年竟然急得差点眼泪狂飙。
弥生微笑,她摸了摸脖子,幸好还在。突然觉得楚厌无比仁慈,没有把自己拖去暗角杀了了事。看来传闻有虚,摄政王殿下是个为人很好的摄政王,和外面那些个妖艳贱货不一样。
“这几日的药我让梨苏已经全数备好,热上一热便可给王爷服下。”她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尧镜肩头,目光中饱含歉意和鼓励。被主子不待见就像那煎过的药,再煮一煮总会有的。
走过前院,正巧碰上七八个人双手捧着香烛祭碗,看见弥生纷纷行礼。她走上前瞄了一眼盘子里的东西,问道:“何人殁了?”
为首一个家丁恭敬地低头答道:“回大小姐,是翠姨娘。”
弥生挥手:“去吧。”下一秒就连忙朝春熙苑赶去,就算不为着已逝之人,也为着她唯一的弟弟。
一路上并无任何办丧事的氛围,只有春熙苑外面才挂了几条白绫。她在心里叹气,纵是这许多年过去,自家爹爹也不肯施舍些许的仁慈给春熙苑。
昔日那人费尽心思如愿嫁进来的时候,可曾想过嫁给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无异于从一个牢笼踏进另一个牢笼。
一看见弥澈,弥生心里痛得厉害,不过数日,眼前的少年变得更加瘦削,似在一夜之间长高了数寸不止。本就不太合身的青色长衫变得愈加空空荡荡,行走间飘忽不定,神色落寞。
只见那个少年行至面前,礼数周全:“长姐。”
弥生扯出一抹笑容道:“可用过午膳了?”
"还未。"
“纵是丧礼繁琐,你也要仔细着身子。如此......翠姨娘走得也安心些,不至于念念不忘阳间。”
“长姐多虑,棺材买了现成的,待今日为她赶件寿衣,明日便可入殓了。本来府中也备着许多丧物,但我私心里也想让她体体面面地走着最后一程,算是还了十月怀胎的恩情。”
弥生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弥澈的发顶,却惊觉眼前的少年不知不觉比她还高了一截,于是只能替少年理了理领口,掩去眼中的深色轻声道:“你做得对。”
她最终还是没有进春熙苑,带着月茶出门时碰上一身素衣的魏夫人。三十好几的妇人,那张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蛋,再配上行如弱柳扶风的身姿,说出去是二八年华也是有人信的。
魏夫人闺名魏皖汀,一听便是个山明水净的好名字。当年以定国公爷的远房侄女之身嫁给乐护候的女子,手腕自是不一般的。至今燕都内高门大户的主母还把这位当做正面教材,只盼着家中嫡女学着个一星半点,今后嫁出去后不会被谁欺负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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