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这竹笛名作明月共潮生，是前朝巧匠徐良所制，天下只得一柄，辗转落在南宫乾手里，能通音律，小巧玲珑，平日闺阁中可作怡情弄乐之用。但明月共潮生珍稀之处却在于它内置薄片机括，运内力巧用指法吹奏时可射出无数芒针，如漫天梨花暴雨，其势骤如疾风，往往一瞬间伤人致命。因之太过歹毒，只列兵器谱第九。

南宫乾功夫深不可测，贵为一庄之主，近年来少走江湖，甚少用的到，赠予唐依依也是物尽其用。

庄秋秋恍然道：“原来如此。小姑姑，你借来与我玩玩。”

庄克俭将竹笛还与唐依依，道：“不许给她，免得出门多生事端。”

唐依依笑应道：“是”，向庄秋秋做个鬼脸。

庄莹一时半会又和唐依依攀谈不住，直言要带她回山庄过上半年，应老太只是不许。

正值晌午，众人寒暄一会，便去前院陪客，应老太高兴，亦同庄莹在前院内厅相陪，她怕唐依依等人拘束，命她与庄秋秋等年轻人在连廊正中另开一桌。“江南二乔”怕被人识出身份，也不敢去和江湖英杰们客套，南宫姐弟初来乍到，自也不同旁人去见礼，且远来是客，庄氏兄弟亦在旁边相陪，一桌人浅酌慢饮，趣谈江湖妙事。

他们六人年纪相仿，都是少年心性，谈起江湖掌故，不一会便熟络了。他们这一桌在楼阁之上，廊下曲水流觞，廊上凉风袭来，隐约可闻院中笑闹之声。

南宫枫见庄伯淳身旁坐着一人，布衣粗衫，相貌忠厚，竟似是一老农，便问道：“那是谁。”

庄秋秋抓耳道：“似乎是见过。”

唐依依夹起一粒珍珠丸子，道：“他是扬海镖局总镖头连道义。”

南宫枫失声惊呼。

南宫非却道：“扬海镖局在江湖中名声甚响，几和咱们齐头，不想总镖头这般朴实。”

庄文道：“他每年都要来和老太太祝寿，要住上好多天才回去，爷爷与他最是交好。”

南宫枫却嗤之以鼻，道：“外公怎会和这种人打交道。”

南宫非低声劝道：“三姐慎言。”

庄文甚是大度，颇有乃祖之风，听她此言，并不介怀，只道：“他与爷爷是自幼的交情，托镖送物互相间多有照应。”

庄秋秋不耐多瞧席上推杯，问南宫枫道：“表姐，你们不是早就来济南府了，怎么不来家里找我们玩。”

南宫枫不理她，只是往下瞧。

南宫非替她答道：“父亲母亲路上耽搁了些日子，我和三姐不好先来拜访，今日二老进城这才赶来。”

庄言奇道：“怎么你们已然见过么？”

唐依依笑而不语，庄秋秋向来和哥哥没上没下，偏头道：“不理你。”

庄言也是素来拿妹妹无法的，更何况近来打架也有唐依依撑腰，已是占不到便宜，当下不敢多问，庄文也只得苦笑。

南宫枫鲜有机会出门行走，极是爱凑热闹，脖子伸长了往下看。

庄秋秋急道：“无非一伙走镖的老头子喝酒划拳，有什么可看。”

南宫枫骇然道：“都是镖头、镖师，怎么全天下这么多走镖的。”

庄秋秋失笑道：“我的傻姐姐，哪里就算多。光是咱们的趟子手也坐不下啊，你瞧，靠东边那两张桌子，坐的是各镖局的镖头，你以为连道义憨厚就自个儿来祝寿吗？他送的寿礼就有一车子，我爹爹在那里坐着呢。那边靠西最安生吃菜无比文雅的老头子是庄家的长老们，老太太每次瞅见他们都要皱半日眉头的，本来二爷爷去陪才是最好，可惜他老人家闭关了，只好大伯父陪着。中间那两桌就是大奶奶小奶奶大伯母家还有我姥姥家的各房亲戚们，三爷爷相陪。边上那一桌才是好笑，其中不乏自称受过镖局大恩或者仰慕爷爷为人庄博的少年英雄们送份寒碜的寿礼，来打上几日的秋千。有个满脸长疮的男人已接连来了三年，难道以为他那副尊容别人都不记得么。”说着哈哈大笑，她语声清脆，如珠玉落盘，庄氏兄弟几次插嘴都不能，南宫枫听的有趣，连催他再讲，唐依依、南宫非却少有言语。

庄秋秋呷了口清茶，如说书先生般击案道：“要瞧热闹，还是往爷爷那桌上瞧，他右首坐的是连道义，左手边可瞧见了，生的好看么？”

南宫枫见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子，样貌端庄，做道姑装束，奇道：“那是道姑么。生的倒也不差，哪里算的好看。”

庄秋秋笑道：“和满院的男人比是漂亮的很呢！若和小姑姑比，唉，真是人比人得死啊。小姑姑没来之前，我总以为自己国色天香。唉！”

庄博偷笑，南宫枫仔细看唐依依举手投足，也不由叹气，道：“以前我夸夸妈好看，她笑我眼皮子浅，今日才知所言非虚。”

唐依依摆手道：“怎么恭维起我了。”

庄秋秋倚在她肩头，道：“小姑姑，你生的这么美，功夫好，二爷爷教你，老太太疼你，老天怎么如此不公。”

唐依依心中一酸，强笑道：“秋秋比我美呢！快讲那个道姑是谁。”

庄文喝道：“秋秋胡闹，怎可在背后议论尊长是非。”

南宫枫被庄文唬了一跳，庄秋秋却不怕他，怒道：“小姑姑在此，有你来骂我的道理么。”

庄文按下怒气，向唐依依告罪。

唐依依道：“秋秋所言实在不该，不许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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