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旧事（1 / 2）

唐依依半晌才清醒过来，待想明白了又觉似在梦中，失声而呼，道：“姐夫？妈妈怎么会和姐夫相识。”

黄衫女子反问道：“难道你不觉得南宫乾待你，甚至好过自己的女儿么？”

唐依依脑中掠过南宫乾的种种关怀，南宫颜身中血毒掌，他宁愿自己女儿身死也不愿她涉险，当时只觉得是看在应老太和表姐的面子上，今日想来，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忽然记起一事，问道：“信阳？信阳，姑姑你怎能知晓姐夫待我好。”

黄衫女子一笑，道：“你倒是机警，你出了山谷后，我不放心，跟了你些时日，平远镖局大火，我在客栈里瞧见了，这才去把你捡回来。”

唐依依心下一暖，道：“在信阳偷走枫儿钱袋的人，和在那打铁花棚顶上跳舞的人，都是姑姑。”

黄衫女子颔首道：“正是，当日他们在信阳因丢了钱袋相识，阿晨疑心是南宫乾偷去，两个人不打不相识，竟种下了情根，真是冤孽一场，我那日故意现身，扮作你母亲的样子，便是想瞧瞧，南宫乾有今日风光，可还记得阿晨凄苦半生，可还念过往半分情意。”

“念与不念，又能如何，姑姑何苦执念于此。”唐依依想起当日古怪情形，到今日才知其中关系，只是南宫乾瞧来不是无情之辈，如何会抛弃了母亲，她心下不解，问道：“既是两情相悦，为何后来姐夫又娶了表姐？”

黄衫女子道：“南宫世家本欲向平远镖局求亲，南宫客那个老东西却看中了庄莹，嫌弃你母亲整日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坏了声誉，恐嫁入伏剑山庄丢了他们百年世家的脸面。偏偏那时阿晨她，她在嵩山和人动手受了重伤，南宫客竟，竟疑心你母亲不能生育，怕断了南宫家的香火。南宫乾不敢忤逆父亲，便负了阿晨，娶了庄莹。”

唐依依委实想不到母亲竟有这一段伤心旧事，怪不得当日爹爹临终前会说那样的话，她几乎不敢再问，只道：“那我妈妈是不是很难过？”

黄衫女子叹道：“阿晨病了一年多，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过镖。当年议亲之后，平远镖局便把庄莹风风光光嫁到了伏剑山庄。一年后，蜀中唐四便来提亲，你外婆，大抵是觉得亏欠了女儿，便不敢再为她做主。阿晨当时心如死灰，不愿再谈及婚嫁之事，不想唐琛也是个痴心的，竟等了你母亲六年。六年，南宫乾的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你母亲不愿老人家伤怀，便应下了这桩婚事。可惜唐门皆是奸邪之辈，唐琛才华外露遭人嫉妒，连累阿晨也跟着吃了许多苦头。你爹爹为此搬去了弄璋巷，更在宗祠立誓绝不染指家主之位，也算和你母亲过了些安生日子，谁料唐珏这个恶人，竟在你母亲怀有身孕时下了观音垂泪之毒。你生下来半年后，唐琛出门办事，你身上的毒才慢慢发出来，你母亲访遍名医皆不可治，唐珏从中作怪，趁机将阿晨逼出了唐门。”

唐依依啊了一声，她原以为外婆如此怜惜自己，那母亲年轻时必然也活得潇洒恣意，不料竟受了这许多苦楚，她心酸之下难免自责，道：“都怪我，若没有我，妈妈或许便能和爹爹好好的。”

黄衫女子叹道：“你小时候真是磨人得很，每日里总是哭，但凡你哭，阿晨便跟着哭，唐琛回到蜀中后，得知你母亲被逼走，便叛出了唐门，到处寻你母亲，南宫乾也来假惺惺的充好人。阿晨那时候全部心思却都在你身上，到后来更是郁郁寡欢，水米难进，形销骨立，她生了心病，吃了许多药皆无效用。”

唐依依紧咬住下唇，母亲果然是因着她而死，她一双手握着黄沙，剑上宝石直嗝的她掌心生疼，“妈妈为何不回家？”

黄衫女子负了手，转身看向远山，叹道：“是啊，你母亲宁愿来和我这个陌生人结伴，在山林中孤独终老，也不愿见你爹爹和南宫

乾，更不愿回娘家。”她说到此处，言辞激烈，豁然回首看向唐依依，恨声道：“你可知是为何？”

唐依依受不了姑姑的目中寒意，她垂下头喃喃道：“妈妈，妈妈是伤了心罢。”

黄衫女子慨然道：“不错，阿晨伤透了心。南宫乾不值得托付，唐琛呢，武林中人都说他是天纵奇才，却为何护不了自己妻儿。当日定亲之事，庄府上下老小，何曾有人顾忌过你母亲死活，却不曾想想，若非阿晨拼命，平远镖局焉有今日风光，她庄莹能舒舒服服在家做个闺中小姐么？只为了一意巴结伏剑山庄，伤了你母亲，这样的人，我为何要救。”

唐依依不语，她心中虽觉姑姑言之有理，但母亲到底曾是庄家人，若她死而有灵，定也不愿家门遭此横祸，她不敢反驳姑姑，只好不做声。

黄衫女子指着眼前坟墓，道：“我本不愿你出谷，是你母亲遗愿，盼你能回家尽孝，这才让你归家，不想竟险些毁在庄家人手里，若你有个好歹，我将来如何同你母亲交代。”

唐依依道：“我，我没有大碍。姑姑，你是妈妈旧友？”

黄衫女子道：“阿晨当年走镖之时，曾救过我一次，我会些歧黄之术，她便带你来寻我救治。”

唐依依起身道：“姑姑，我，我不知竟有这许多故事。”

黄衫女子执了唐依依双手，叹道：“南宫乾是沽名钓誉之辈，连阿晨当年都上了当，何况你小小年纪，他欺世盗名惯了，连当日武林盟主的女儿都敢欺负。”

唐依依道：“是赵姐姐？”

黄衫女子哼道：“正是，连儿子也生了，却没有名分，看来他对庄莹确实宝贝的紧。”

唐依依惊道：“儿子？是谁？”

黄衫女子冷笑道：“南宫客一意要娶庄莹做儿媳，谁知她一辈子也生不出儿子。后来伏剑山庄的少庄主却是个偷生的，造化弄人，倒也公平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