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换命（1 / 2）

三日后，云泽的烧终于退了，又休养了十多日，就慢慢的能下床了，便跟祖父说要去贺兰山看雪，廖左气的差点没一巴掌打死他，到底忍住了，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顿，点了他穴道，将他锁在房中，不许出门。

天越来越暖和，云泽每日都坐在窗前晒太阳，不吵不闹，乖乖吃药吃饭，他没有再犯过胸痛，整个人却很快的瘦下来。

廖左无奈，只好认栽，和孙子的博弈，他从没能赢过。

廖左的气消了，廖离却恨得牙痒，关了门不见云泽，云泽无奈，只好在门外磕头道别。

待云泽和唐依依出了廖府，廖离仍气的头疼，摔碎了一地的茶盏。

廖左推门，门是虚掩的，他进门便蹲在地上捡碎瓷盏，边捡边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为他伤怀。”

廖离踢开脚边的瓷器，道：“天山常年积雪，他怕是没到山脚下就先冻死了。”

廖左捡起地上的釉里红拔白梅瓶，道：“这还是你母亲年轻时最爱的瓶子，云泽啊，他本就是去求死的。”

廖离不由生出些愧疚之情，她住的是母亲旧居，一时生气便失了手，半晌方道：“你既知道，为何不拦着他？”

廖左道：“早晚都是死，为何不让他死的痛快些。”

廖离一愣，想要反驳，却不知该说什么。

廖左叹道：“云泽若能听我的话，总能活到四五十岁，我也算对他爹娘有个交代，但这个孩子从来不安分，遇到唐依依之后，更是不听话。”

廖离听不得旁人说唐依依的不是，当即道：“怎么，依依哪里开罪了你。”

廖左冲女儿摆摆手，叹道：“两年前，依依嫁给云泽，他才活的像个人，会笑会生气，我曾想，这二十多年，我是不是错了，云泽的性子，并不稀罕能活几日，他大抵也想诗酒年华、鲜衣怒马的度日，你可知云泽活到现在，还没骑过马呢。”廖左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心酸，小时候云泽偷偷去马厩，被他捉住了，狠狠地打了一顿，自那以后，为怕自己伤心，他就再也没碰过马。

廖离苦笑道：“现下好了，他们去挑了两匹最快的马，此刻只怕已经出了江城。”

廖左道：“走了好，我，还真不忍心看着他死。你忍心么？”

廖离一愣，她自然不舍得，云泽极会戳人心窝子，去年此时下着雨，他跪在自己面前，求道：“云泽幼失怙恃，如今是将死之身，求姑姑怜悯一二。”她狠了心不去理会，云泽就跪在那里喊：“姑姑，我膝盖疼。姑姑，我胸口疼。姑姑，我快跪不住了。”她想到这里，忍不住要笑，却又笑不出，但他今日只说了八个字，“云泽拜别，姑姑保重。”

廖左终于将地上的碎瓷捡干净了，他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眼睛中已有了浑浊之意，他额上几道深纹，沟沟壑壑的爬着，蜿蜒出几十年的风霜。

贺兰山和江城相距千里，快马疾行十日便到，但云泽身子才好，因此唐依依也不着急，一路上和他并辔缓行。

傅仁所说不错，琪儿穆果然派了人来杀唐依依，这些人的功夫最多只是江湖二三流，如何能是唐依依的对手，每每有人拦路，云泽便向后一退，坐在马上，好整似暇的看着唐依依打发那些刺客杀手。

久而久之，若有一日没人来找麻烦，没了热闹可看，云泽反而有些失落。

花朝节是百花生日，虽仍是严寒时节，路边的花树上却挂着许多五色彩纸，瞧起来喜庆热闹的很。

云泽自小不过节，觉得稀奇的很，便问道：“那树上的花怎么还是假的？”

唐依依掩唇而笑，道：“那是姑娘们踏青赏红留下的，好看么？”

云泽点头道：“好看，我想去看看，好不好。”

唐依依陪着云泽跃下马，边走边道：“今日是花朝节，有钱人家的姑娘小姐们会出门雅宴，晚上的时候就在这里挂上花神灯，灯火绿枝红花，煞是好看。”

两人说话间已行至了树下，云泽抬首看看头顶的山茶花树，脱去身上的外袍，攀着树干就爬了上去，唐依依哎呀一声道：“你莫要摔着。”她虽有些担忧，却没硬拦着。

云泽不会轻功，树却爬得不错，不一会他便伸手摘了几朵茶花，又默默的爬下来，自几朵花里挑出一朵漂亮的，簪在了唐依依发间。

唐依依微愕，随即展颜欢笑，问道：“好看么？”她今日着一身赭黄色的衣衫，绾着高髻，这一笑，映着花颜，真是倾城之貌。

云泽轻轻叹息。

唐依依平日不爱戴花，有几分不好意思，待要问云泽为何叹气时，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很轻，却又不遮掩的脚步声。

这个人的轻功一定不错。

云泽见唐依依变了脸色，立刻将她头上的花取了下来，他手上捧着花又往后退了两步，倚在树干上，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唐依依失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云泽道：“你要打架，我怕你折坏了花。待会我再给你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