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山中一“日”(1 / 2)
阿温接到赵牧的命令赶去周家医院接赵二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一夜不会好过,他一直没有睡,准备好常用的药品,留心着动静,等待被传唤,赵先生对赵太太时有过火的侵略,平常用什么量,特殊时用什么量,他心里都有数。
虽然做足了准备,但当真正看到赵太太时,还是吃了一惊,赵先生把人折腾得多惨倒没出他的意料,让他眉头颤动的是可怜兮兮的赵太太——
他没想过有人手都骨折了还能一声不吭承受暴虐情爱的,头上被撞出了包,胃又受了生水刺激,没完没了地发干呕。
阿温没有废话,处理了赵太太惯常的伤口,又给他吊了点滴,紧接着,开始准备给他接骨。
赵牧正披着一身松垮睡衣在旁边抽烟,看见他专心地查看赵二那双干瘦到几乎没有美感的手,脸色冷下来,担心他要把他抢走一样,阴沉一句:“没事了就先下去吧。”
阿温思绪定在赵太太的手上,没觉出东家的异样情绪,少见地多了一句嘴:“赵先生,您不应该考着赵太太的手。”
赵牧面无表情,不介意冷血,烟雾里明灭,居然笑了:“是不是管着这座宅子太久了,都要管到我床上来了。”
阿温回过味来,头皮发麻,但他知道情况紧急,要是错过了时间,后果不堪设想:“赵先生,赵太太手骨折了!”
这话让赵牧神经陡然绷紧,掐灭烟头:“骨折?”
阿温没料到他不知道这件事,语气简洁:“右手,情况不妙,必须马上动手术,时间耗得太久,怕就保不住。。”
赵牧冷冷收下“情况不妙”这四个字,他知道阿温出身海外名列前茅的医学院,当年进过国际顶尖骨科研究小组,接骨是拿手好戏。一年多以来,无论什么情况,就算他耍酒疯把赵二折腾到只剩半口气了,他们夫妻俩也能把他救回来,从没说过这么严重的词。
赵牧心头发颤,手收紧了,却又一下失了力气成拳。
瞥一眼床上恹恹躺着的赵二,他正睁大眼睛出神,睫毛慢悠悠地扇动,仿佛要废掉的不是他拿画笔的右手。
是刚才在树林里被他推到地上从后面压着干的时候吧,他的手杵到了石头上,骨折了也能一声不吭陪他疯,他可能是真的想死在他床上好让他背罪。
赵牧气得牙齿疼,扑过去扒掉他手上的针头,抱起他就往负一楼的温良的医学实验室冲。
阿温跟在后面,听见东家冷冰冰地咒骂声:“真是疯子!”
不知是骂自己,还是在骂怀里的人。
他怀里的人半吊着脑袋,瞥见他短短的头发和发红的耳朵,想到森冷这个词,突然地就在脑子里冒出一幅画来,他微微一笑,终于开腔了,声音却是哑哑的:“赵牧???”
“闭嘴!”某人心烦意乱,不让他说下去,眼睛直盯着前方,赵二虽然瘦,但怎么着也是个上百斤的男人,抱着他跑了一路,赵禽兽累得大喘。
赵二不听话,絮絮着:“赵牧,你别生气了,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我会好好张开腿伺候你,我也不会打什么歪主意了。你别不要我,别不要我见嘉柏。”
负一楼医学实验室,灯光白得强烈,显得精贵的仪器很是荒凉,赵牧本想把怀里的人温柔卸下,听着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在操心赵嘉柏,又是把他抛到床上的:“不要以为这时候就能和我谈条件了?手是你的还是赵嘉柏的!”
赵二被歪歪撂下,跟个小残疾没有两样,赵牧见他可怜巴巴,手痒地把他摆舒坦,刚要回头催温良,就听他在身下慢吞吞地嘀咕:“反正不是你的手。”
温良两人火急火燎准备着工具,听着他这句接近撒娇的嘀咕,愣了一愣。他们知道赵太太和赵先生在一起,是为了赵家那位小少爷,展现出奋不顾身的一面,也是因为那位小少爷。这让赵先生发疯地嫉妒。
温良摸不透赵二,把赵牧却是已经摸得清清楚楚了,这位有恩于他们的东家,看起来冷冰冰高高在上的,对着赵太太一贯没有好脸色,其实心里头把他当心肝宝贝,因为不会哄人,只能靠吓的,吓得人真以为他是坏人,就放心了。
就像这会儿,赵太太的手伤着了,他在旁边冷冷挖苦,被赵太太破天荒回了句嘴,自己分明是觉得歉疚,情绪乱晃,面上又做得滴水不漏,把人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你全身上下哪块地方不是我的?以后你要是整的葬入棺材还是火化丢进水里都是我说了算!”
麻药上来了,赵二软在病床上晕晕乎乎看他,身边有人在忙活着治他的右手,赵二扬起软倦的笑,轻轻一句:“赵牧,不必为一个玩物考虑得那么长远。”
伤筋动骨一百天,等赵二的右手终于见好的时候,已经是两千零三年的初夏了。
赵牧那段时间生意很忙,天南海北的飞,有时候给他打电话回来,赵二在房间画画,和他讲着讲着,会突然想起,他在地球的另一边,正是深更半夜呢。
赵二心想,赵禽兽怕是又想干他了。
但其实,隔着时差,赵牧是舍不得打扰他休息,所以才算着他起床活动的时间给他打的。
这天赵牧海外谈判归来,没有提前通知他。
静悄悄停了车,宅子周围夜虫声星星点点,浮着一浪又一浪的宁静,岁月好像在这里被神折了一个角。
赵二坐在一楼的阳台练习用左手画画。他已经练习两个多月了,但线条还是画得歪歪斜斜,不及右手千中之一,不过认真琢磨起来,其实也还有几分美感。
阳台大得厉害,阿良怕单调,就搭了个丝瓜架子,和房子外的蔬菜架混在一起看,还真的不错。
其实刚开始阿良想在阳台搭的是浪漫饱满的紫藤花架,不过旁边菜园里的各种丝瓜,黄瓜,苦瓜什么的总要攀上来牵藤霸占领地,花瓜相混,不伦不类。
后来第二年,阿良就把花藤一铲,索性改成了种瓜,说来也怪,菜园里那一堆瓜秧子好像闻得到同类气味一样,再没越界到阳台来过。
瓜藤牵得茂盛,蚊虫也就多,更何况还是在郊外,关于这一点温良二人尤其贴心周到,早早就研究好了独门驱蚊水,听赵二说要去阳台练手,劝了半天不听,就给他里三层外三层涂个遍。
赵二觉得夸张,温良却觉得还不够,不敢有一点大意,赵二坐在那儿画画,两个人就一左一右在旁边操着竹编小扇给他缓缓扇风,以防蚊虫靠近。头顶是暖白的小灯,照着底下一片温存。
赵牧立在门边看了这场景许久,嘴角的笑容宠溺得厉害,心里想:他的赵二就应该让人这么舒舒服服地捧着。
赵二画画投入,但温良两个人却还敏感。赵牧一从门边往里挪动就立刻察觉到了,温良微惊,赶紧站起身鞠躬,刚想开口,就接到他的眼神指示——放下扇子,退出主宅了。
赵二一拿画笔就入迷,根本没察觉旁边的小凉风不见了,隔了一分钟才又有人给续上,不过这风的力道较之前稍大一节,只有一边。
赵牧苦哈哈地蹲在一边看他用左手画丝瓜,拿铅笔一点一点地描,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有点不爽,就靠近了蹲他腿旁边去给他扇。没想到平时机灵得像只狐狸的赵二这会儿所有的感知都关闭了,单单沉浸在他的创作之中。
赵牧就奇了怪了,盯着面前的人看,自己都靠他这么了,就觉不出一点点危险的气味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