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赵二跑了跑了又跑了(2 / 2)
病床上假装车祸病人的赵嘉柏看着他的大哥手抠住被角的手止不住发抖,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在中俄边境偷偷打电话回赵家通风报信时,他的大哥一声不吭听到最后,把电话砸了个粉碎,当时他在电话线的另一头吓了大跳,仿佛是自己手里的听筒被暴力对待了。
赵嘉柏吓得不敢说话,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大了他十八岁的大哥。他大哥其实比他二哥更沉默寡言,把一切都能视之局外置之不理,却单单对他的二哥不同。他大哥把二哥,看作心里人,所以总要刻薄他,压榨他,麻烦他,烦着烦着,也忍不住要疼爱他。
赵嘉柏见他大哥竭力撑起身子,冷声对旁边撂了几个字:“再调一遍机场的监控。”
他的二哥出事了——
赵嘉柏呼吸一滞,心头猛然冒出这个想法,如果没有出事,二哥哪怕是雇人也会来打探消息的。赵嘉柏回过神来,翻身下床,脚步也虚浮得厉害。
监控画面上,那个小小的人影只出现了不到两分钟,人潮里头,他吊着步子慢吞吞走着,简直不像是在逃跑,从左下角到右边,从入画到出画,他最后消失的地方是航站楼的A出口。再调A出口的监控,他的步子没有变,一直走得很慢,顺着道路经过露天停车场,就那样走出了画面。
此后,往来人群中再没有他的身影出现。
机场的负责人点到为止地询问:“赵先生有备用车子吗?如果有,他开出机场时,我们会有他的车牌信息和资料。”
查出入的当天出入机场的车辆,又并没有他的信息存档。早前赵牧就查过机场附近的道路监控,看了十几遍,并没有发现他走动的痕迹。那就说明,他是出了机场之后,在某个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消失”的。
赵家近来人人是提着脑袋呼吸,赵牧把一年内和赵家交往的各个家族成员,有仇的,没仇的,有利益纠葛,没利益纠葛的,通通都详查数遍,可是没有谁有异样,没有谁有绑走赵二的动机。
赵二消失整整七天七夜了。
窗外乌云压得又低又死,八月下午天光明灭,空气中的闷热粘腻到让人无法喘息,心头是紧密的恐惧。赵家三日全无一点笑声,如同坟墓,埋着里面的人渐渐脱成白骨。
远处轰隆隆地雷声碾过来,收不住了,泼天雨势再也收不住了,天上的云如果全部变作水倾倒下来,恐怕整个赵家都会被淹没。
落地窗冷硬地一折,接住砸下来的噼啪雨珠,从一开始,成十上百,成百上千,成千上万。
外头是漫天漫地躁人的惊扰,落地窗的另一边仍然寂静到足以杀人,一片羽毛的坠落都能引来赵牧的眼刀。
赵牧狗一样趴在地上,红着眼抓看面前四散开的纸张,每一个怀疑对象都有详细的资料,但是每一个怀疑对象都没有充足的动机和刚好合适的时间。
但他还在不断挣扎,一定可以发现什么,他疯了似的不断喃喃,突然抓起刚才放下的纸,眼神定在那一行“曾经和赵家合作过珠宝品牌的相关事宜”。
赵牧倏地坐直,唇齿发抖,翻回第一页,是赵家一个不甚熟悉的合作伙伴,他猛地想起什么事情,抠紧纸张吼了一句:“不要再查最近的!查查几年前!查几年前!!!”
旁边心腹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见他拿起笔在雪白的墙上抖着写了几个名字:“先派人查这几个!从头到尾地查!”
空气里的潮湿味道越来越重了,周遭全是黑暗,凝神听去,可以听到极细碎的雨声。
赵二懒懒歪着脑袋,手脚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眼睛被黑布蒙了起来,嘴里也塞着软布,只有鼻子和耳朵可以利用。
咔哒一声,地下室的门开了,赵二把头转向门的方向,听到那个极其温柔的声音,像是在和他拉家常:“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了,还是家里更舒服些。”
又是咔哒一声,门被关上了,接着传来脱雨衣的窸窣声,塑料口袋的簌簌声,陈实的脚步声。
赵二猛地打起精神,尖着耳朵听得一个不漏,头茫然地乱转,判断那个人现在在几点钟方向。
毫无防备,有人从背后温柔地给他解下了眼睛上的遮蔽,语气绝顶体贴:“晚上我们吃玉米炖排骨吧,我买了玉米和排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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