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红色（2 / 2）

从那以后，林水松每每在整理记忆时都会被如盛开的玫瑰一般鲜艳的红色血液惊吓到愣神良久。可这件事，他如同和那位少女心照般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天地运行，周而复始。一切如常，却又有细微之处变得不一样。

下课铃刚响，林水松就感到有人在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打扰身边的同学。林水松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少女雪白的纱裙上沾满鲜血的画面。他连忙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来人。

“修敬？”林水松小声叫道。

“跟我出来一下。”何修敬回以同等音量。

除了偶尔有同学出教室去厕所，鲜少有人会在这个补觉的好时机里来走廊闲逛。何修敬靠窗站好，拉过林水松的手问道：“手腕、手肘的擦伤是怎么回事？”

校服衬衫是长袖的，林水松在教室里感到闷热才会将袖子遮起来，血痕着实引人注目，但他没想到这会被何修敬注意到。他们平日里不过照面打个招呼罢了，连多余的闲聊都不曾有过。

可林水松无法回应何修敬的关心，他不能将事实全盘托出，更不想说没有意义的谎话去欺骗何修敬。林水松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想说就不说了，下次小心。”仔细端详一阵伤口后，何修敬又道：“上过药了吗？”

林水松像做错事一般摇摇头。

“那我们去校医院上点药。”何修敬的语速似乎较往常稍快了一些。

“伤口已经结痂了……也不疼，就不用去医院……”

“你去和你的同桌说一下我们去医院了，下节课老师如果问起来的话。”

林水松一切照做。

何修敬让林水松在休息室坐好，自己则轻车熟路地去根据处方领药。在他开始为林水松擦消毒水时，便一言不发，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一件需要完成的事项。反而是林水松先开口道：“修敬……谢谢你。”

“不用。”何修敬连头都没抬，声音温柔。

“以后，我们能不能一起回家？我、我问过我哥，应该是顺路的。”像是担心被拒绝似的，林水松补充道：“虽然平时都是走路的，但是，我也可以骑车。”

何修敬如同是没听见一般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把力道放得轻了又轻。

林水松也识趣得没再说话。

在确保每一处都上过消毒水后，何修敬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血液不顺畅的双腿，将手中的药袋递给林水松

，“这是口服的药，盒子上有写服用时间和用量，按时吃。”

上课铃已经响过很久，校园里一片寂静。两个人并排向教学楼走去，没有丝毫赶去上课的慌忙。

“一起回家的事，还是算了吧。没那个习惯。”何修敬眼睛看着正前方，像是对着空气谈话。

有的时候，甚至不用闭上眼睛，胳膊上传来的痛感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林水松昨晚发生的事，以黑暗为背景的画面重复出现，如同梦魇。

“一会儿一起去吃午饭吗？”林水松巧妙地转移话题。

“不了，我一般和陈乐春一起。”

林水松低下头，他怎么忘记了这最重要的一件事。那个永远陪在何修敬身边的，自己一刻也不曾忽视的女孩，陈乐春。他沉浸在既得的满足感中忽略了记忆的重要性。或许应该即刻提出疑问、获得解答，从而让一切明了。但林水松退缩了，甚至开始拒绝这个答案，这个一旦出现，就会永远留存在自己记忆中的答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