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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移开，林景荣目光一转，落在江淼身上。

后者此时正拿着个大闸蟹可劲儿剥，面前的盘子里，蟹壳已经平铺堆满整个空间，还稍微有点要冒尖的趋势。

感受到林景荣的注视，江淼转过脑袋，嘴里还叼着条蟹腿儿：“森摸四？”

“……”林景荣：“吃好了没？”

江淼嚼吧了两下，“呸呸”吐掉蟹壳：“没有，既然交了份子钱，那我必然是要吃回来的。”

说完又问：“怎么，要走？”

“嗯。”林景荣抬起眼皮子在包厢里扫了一圈，拖着尾音，“里面太闷了。”

一桌子人光顾着喝酒，菜都没动过几下，江淼留恋地看了一眼满桌的菜：“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浪费多不好。”

他准备跟林景荣打个商量：“况且我还没怎么尝到味儿呢。”

说完打了个嗝儿，把旁边的服务员都逗乐了。

您这残余垃圾都倒了好几盘了，还没尝着味儿，那可能是女娲造人的时候忘给你捏舌头了。

林景荣推开椅子站起来：“请你吃夜宵，去不去？”

“去！必须去！这就走！！”江淼麻利地扔掉手里的蟹，“您是爸爸，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走，现在走，立刻走。”

“东西吃完。”林景荣把人摁住，“人家辛辛苦苦做的蟹，味都没尝到多不尊重人。”

“其实我觉得我好像也不是什么都没尝到。”

“……”

林景荣扬了扬眉。

“行。”江淼重新拿起筷子，叮叮哐哐地拆蟹腿，“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吃两个蟹。”

林景荣懒得理江淼的满嘴骚话，抬脚就往门口走。

“那你在外边等我！谁走了谁是狗！！宵夜二缺一！！！”

江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话语被拉开又关上的包厢门夹断。

走廊上的温度比里面稍微低些，江景承呼出一口热气，一垂头，才发现白色鞋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一块啤酒渍。

他皱眉，拿出手机给江淼说让他出来的时候顺便带两张餐巾纸。

手机在手心里震动了下。

屏幕顶滑弹出短信弹框，上面显示——

【温锦：这样，你去我开的那家酒吧，跟前台报我的名儿，想要多少给他说，直接拿就行了。】

林景荣动作一顿，盯着短信内容看了几秒。

然后。

嘴角不自觉地想要上扬。

他又打开信箱，仔细地联系前后通读全文，唇角的笑意更深。

跟下午见到时沉静的模样不同，小姑娘在短信里的口气狂得不得了，典型的满嘴跑火车，一会儿开酒吧一会儿给人家借三百万。

还他妈是借给顾盼兮。

林景荣第一次被人当成骗子耍着玩儿，他手指遮住眼睛，偏过头，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

再抬头时，口头借出三百万巨款的酒吧老板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走廊拐角的地方，目光看向他，里面带了点儿错愕。

林景荣眯眼，两人视线交汇。

小姑娘穿着条裙子，衬衫袖包裹着纤细的手臂，脚下踩着小皮鞋，杏眼一眨不眨地望过来，红润的唇微微张开，手里捏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一身打扮跟刚刚短信里吹出的牛逼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看起来乖巧得不像话。

林景荣挑了挑了眉，站在原地没动。

走廊那头的少女也愣了会儿，眨眨眼，半晌移开目光，看起来不情不愿地小步小步往这边走过来。

温锦也没想到上个厕所的功夫就能遇到熟人。

不止遇到了，视线还对上了，并且对方就站在那，扬着眉，一脸我等着你主动过来跟我打招呼的样子。

让人有点茫然。

她慢慢地走着，心里想了好几种关于“下午你明明认出来了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的应对答案。

比如我觉着同桌相认是一件有仪式感的事情，必须要双方自发识别出来才有意义，毕竟同桌一场我带俩口罩遮了半张脸你就认不出来了你这人简直薄情寡义。

……还是算了，她不想挨打。

脑子里想了无数个版本，还没等最终敲定，她已经被笼罩进少年身子投下的阴影中。

近了，能闻到皂荚的味道。

“要见你一面还挺不容易。”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说你最近借了顾盼兮三百万，还开了个酒吧？”

“——混得很不错啊，小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