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在紧张(1 / 2)
闹铃响起前,秦侃就成功地被“按摩”醒了。
他面无表情,甚至有一些麻木地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把在他脸上踩出跳舞机即视感的白猫薅下。
随即翻身坐起,用空余的另一只手狠狠抹了把脸。
今天是高二上学期开学第一天。
史诗级灾难大片《开学》,主演们在开场三十分钟之后还在床上拼死挣扎。
“……靠。”
秦侃睡眼惺忪,把目光投向正对着床、贴在墙上的日期计划表,“9.1”被各种不同颜色,不同扭曲程度的笔迹划得极其醒目,旁边用红笔标着“758”。
醒来后坐在床沿发呆五到十分钟,是每个高中学生的日常生活事项。
秦侃也不例外,任是小猫踹他蹬他,也依旧神游得理所当然。
盛烈的晨光从窗隙投入。
单调的闹铃响起,他拍断噪音,彻底醒了。
起床气让他有点用力了,小猫窝在他掌心可怜兮兮地“咪”了一声。
秦母在他房门口探头,软声斥他,“儿子,别太用力!他才三个月大。”
秦侃垂首,和小猫水润润的眼睛对上目光,看着它小小软软的猫垫搭在脸侧,将自然萌卖得彻底。
他淡淡说道,“是你太宠他了。比宠我还宠。”小猫配合地得意的喵了声。
“他是你亲弟弟,不宠他宠谁呢?”秦母笑道,“多大人了还吃飞醋。”
秦侃那句“咱们家好像没有能生出猫的变态基因吧”到底没说出口。他咧了咧嘴,弯出了一个很无奈的笑容。
秦侃把奶酪往肩膀上一丢,任他用小小的尖尖的爪子扒拉着他的背心带子,他拿上校服校裤,进到卫生间准备洗漱。
窗外是九月初的清晨,早餐的香气四处弥彰,日头正盛,洒落一阵极淡的令人通体舒畅的气味,叫人定心。
秦侃就着偷偷漏进盥洗室的金色光芒,打量一眼十七岁的自己:一对补作业熬夜到三点的黑眼圈。
他俯身要拿东西,左手绕到右肩托了托奶酪,自顾自地说,“小东西,坐稳。”
他刷牙时,躬身吐牙膏水,奶酪“咪”叫着落到他臂弯。秦侃稳稳接住,随即擦去唇角的白色泡沫,顺势反手扯下背心。
少年脊条深刻,漂亮有劲。
直到他坐到餐桌前,都没有再出现亲兄弟眼红互殴的名场面。
因为他知道自己犯不着和一只猫结仇家。更何况这只小猫背后有座大山——他妈。
秦侃动手揪起奶酪的后颈皮,小东西乖乖巧巧地被他拎到秦母怀中。
“暑假集训辛苦了。”秦母双手捧脸,看着秦侃喝牛奶,奶酪窝在她腿面。“不过真正的拉锯战现在才算开始啊,还有整整两年呢。”
“嗯。”秦侃答道,“两年……应该过得很快的。”
“不要太有压力。这两年,做你自己就好。”
秦侃笑了笑,轻轻地把刀叉划下去。“我以为你会想要我更好。”
“父母只会想你一切平稳。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秦母本还想说什么,秦侃抬头一看时钟,六点三十分,“靠”了一声,叼着面包片就起了身。
“诶,这就走了?芦笋还没吃完!”
秦侃冲进房间,拿过书包和车钥匙就要往家门外跑。
“第一天还不想迟到。”
“那跟你爸爸打声招呼。”秦母道,“爸爸会在那边保佑你学业有成的。”
秦侃没敢回头看他妈妈什么神色。脚步停在门口的立柜旁,上面摆着一张黑白相片。秦侃沉默地和照片上的男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男人永远的三十七八岁的模样,朝着他很温善地笑着。
秦侃伸出手去,指腹摇摇欲触,最终是擦过他的笑容,收回手,然后闷头走了。
什么都没说。
………………
秦侃家住三楼。
他一把提起停在楼道里的自行车,看也不看对门门庭惨淡的模样,一步三级台阶,踩着新生的光辉,下楼。
到了一楼楼道口,正巧101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女孩儿咬着皮筋踏出来,双手在脑后束着发,她含混不清地说着“知道了知道了,肯定好好学习,day day up,日后报效祖国、孝敬父母”,一边翻了一个白眼。
她爸爸拿着便当盒跟出来,往她书包里塞,“妮妮,东西不要忘了!”
转眼看到试图悄无声息地走出这栋楼的秦侃,热切地招呼,“小秦!”
秦侃脚步一顿,“梅叔叔。”
“哎呀,听说这次和妮妮都要在艺术班奋斗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缘分啊真奇妙——”
梅春妮抬脚,把她爸爸的青春疼痛文艺长篇大论“咚”地一声关在了门里。
“呸!你甭听他叨叨。”
少女将马尾束得很高,勒出满面的盛气凌人。她冲秦侃一咧嘴,“眼袋垂到裤腰了都,昨晚段位上星耀了没?通宵打游戏够折腾的啊?”
秦侃甩也不甩她,提车就走。
她一把拎起自行车,跟在秦侃后面出了楼。
“昨天没打游戏。”秦侃开了金口,“集训结束不是发了四张数学卷子嘛,我昨晚做完了。”
“我操,刚。我动都没动。”
“她不一定会讲。没事。”
秦侃踩上自行车,蹬出三四米远。
“可以啊你。怎么样,想做数学课代表?第一个举荐您,您是大众的选择,人民的寄托!”梅春妮笑嘻嘻地追上他。
小时候闲着没事儿干,再加上虚荣心正值发育,争做班干部是绝对的众心所向,往往能争得头破血流。等到抽条发芽,心思成熟了点,就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显摆自己,作业又奇多,谁乐意三趟五趟的跑办公室?
果然,秦侃收起笑容,眉毛一挑,“那也行。每天想都不用想第一个就把你的名字写下来——梅春妮,当代天下不写作业、勇于挑战权威第一人,蝉联十余年冠军之位,未曾跌落神坛。”
他轻轻笑一声,“不给您这个脸,还能有谁消受得起?”
梅春妮咬牙切齿,“秦侃你妈!”
秦侃一脸“我佛慈悲”,淡然说道:“这位女施主不必担忧。妈妈身体很好。”
………………
等到秦侃把自行车锁好、出了地下车库,梅春妮才到。她路过好整以暇的秦侃,愤懑地比划了一个需要打马赛克的手势。
秦侃淡定地把手从裤兜抽出来,比了个耶。
他头发天生软淡。好几次被巡视的校领导逮住,怀疑他烫头发。他通常的回答是:家里太穷,根本供不起我造作啊老师。
大片晨辉兜头罩下,校服是墨黑色休闲西装,白衬衫尚未系上领带,衣襟松松拢住脖颈,显得秦侃整个人慵懒,但是不失精气神,整个人格外超脱。
他大剌剌地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眼时间。
六点四十五。
梅春妮跳到他面前,“崽,姐姐我对你很失望。”
“滚。”秦侃说,“女施主,帅逼不和凡人对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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