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法事（1 / 2）

傍晚时分，良善在门前徘徊，纳闷晚膳何时送来。大约过了一刻钟，她委实等不下去，便跟爷爷说：“爷爷，我去后厨催催晚膳，您且在房里等着，善儿去去就回。”

良庆丰还未发话，他的孙女就跑没影儿了。

良善并非没有耐心，只是爷爷上了年纪，肠胃不太好，必须按时吃饭。

上海近年来洋房居多，玄府乃为数不多的传统合院式建筑。结构大抵与她家相仿，规模比老宅大些，招待宾客还算绰绰有余。她沿路问了小厮，总算问到了后厨的具体位置。隔着不远处砖红楼房的门窗，都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香味。

后厨门口匆匆跑出一小厮，良善逮着人就问：“我是此次前来吊唁的宾客，良府的良善。”

对方眼里见十足，立马认出她是此番前来的贵客，丝毫不敢怠慢。为了配合良善的身高，毛六特地蹲下来说：“小姐有何吩咐？”

“我想问问晚膳何时能到？”

“小姐请稍等，奴婢得先为守灵的小少爷送去膳食。”毛六着急道，“是这样的，府内人手有限，一时半儿没办法顾暇到每位宾客，还请小姐见谅。”

良善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对方即是玄府小少爷，又是在守灵，自然得先为他着想。

“罢了。”毛六以为良善怒了，结果她话锋一转，“这些天，府内宾客不少，你们忙上忙下的也不容易，这回我直接来取，下次可千万别忘了。”

碰上这么好心的主子着实难得，毛六一阵道谢，就匆匆往灵堂方向跑去。

良善转过身，面向后厨，鼻子微动，感叹道：真香！

府中在办丧事，一切从简，忌食荤。虽未见着玄府大厨，但想来也是非同一般的人物。这做起素菜来，香味十足，想必味道也不错，爷爷应该会喜欢吃。

良善狂奔回西侧院，若不是手里端着晚膳，她必到得更快些。

西侧第三间客房的门正敞开着，一七旬老人坐在房中摇椅上好不惬意，谁能看出他胃里正难受着呢。

爷孙两简单的过晚膳，良善将剩下的碗筷收拾干净，一会儿自有丫鬟来收。

“叮铃铃——”

蓦然间，一阵铃铛声响起。此铃铛声跟平时听到的铃铛声不太一样，后者清脆悦耳，而前者浑厚有力，甚至听了还有几分头疼。

良善的小手扶着脑袋，不甚清醒。她摇摇头，脑袋反倒更疼了。她留心到，爷爷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为何她听了就难受无比？但她怕爷爷担心，故而不能将自己的难受显露出来。

“爷爷，我出去散步消消食，一会儿就回来。”良善艰难的扯出个微笑来，也不听爷爷回应，她便佯装欢快的蹦跶出门。

铃铛声不近，却也不远。良善一路扶着脑袋，顺着铃铛声寻去。

一转眼，到达了灵堂。

灵堂内，仅二人。

良善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里，见一身着黑白道服的人正在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他手握铃铛，来回摇摆，听得她脑袋乱成一团浆糊。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定！”

铃铛声戛然而止，良善的脑子也没有先前那般混乱了。

四下无人，二人偏头附耳低语。

良善打量起四周，明明除她一人外，再无他人，何须如此避讳？太阳已落山，天幕慢慢暗了下来，他们二人也不点盏明灯，光靠供法事的几根蜡烛根本照不明这偌大的灵堂。

“贫道已作法完毕，今日以后，府内绝不会再发生此类事情。”

“那若是再发生可怎么办？”

“且容贫道在府中安置几日，若再无此类事情发生，贫道再走也不迟。”

“如此甚好，答应你的酬金，一分不少。”

良善小心翼翼的打量道士，他年龄约莫三十，比父亲年长些，五官端正，隐约透着股凌厉劲儿，且看他嘴角微微上扬，面露狡黠，不知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突然，道士朝她藏匿的方向看来，吓得她险些丢了一魂。

良善忍不住心悸，这道士看着着实吓人。倒不是他长得吓人，而是他的眼神犀利，仿佛可以把她洞穿一般。他方才不会发现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