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所以你贵姓?”

贺梵抬起头，对上许城秋的目光。他从不知如何去讨好一个人，甚至很少对人摆出笑脸，但此刻，他满心想要给许城秋留下最好的印象。“贺梵，梵高的梵。”

贺梵生得干净清秀，此时笑起来又更容易让人生出好感，而许城秋本身也开朗随性，两人很快便聊到一块去。

“你是宁安人?”许城秋问。

“不算吧，但我外婆家在泉村，我经常回去。”

“这么巧?我奶奶也住泉村，他的邻居也姓贺，挺年轻的……他还经常帮忙照顾我奶奶。”

“年轻?”贺梵努力思考，“那大概是我小叔吧。他家在村尾，那里老人挺多。小叔他家没有孩子，平时就帮着照顾照顾村里的老人。”

许城秋有些惊喜，没想到贺梵同自己早已有了擦边的缘分，“这样吗?那我之前怎么都没有见过你?”

“我以前回宁安一般都是和家人一块，呆得时间比较短，可能没碰上吧……不过去小叔家吃饭的时候我经常和那附近的老人聊天。”贺梵解释道。

“我奶奶是个矮矮胖胖的小老太太，走路挺快，邻里都叫她芳婆婆。”

“原来你是芳婆婆的孙子!”贺梵大吃一惊，“她给我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我就说看着你的脸觉得特别熟。”

贺梵撒了点慌。其实他对许城秋的长相没什么印象，只是隐约记得芳婆婆给他看过孙子小时候的照片。倒是许城秋长得挺令他心动是真的，所以他愿意套个近乎。

许城秋没想到贺梵连自己童年的照片都看过了，顿时觉得同他亲近了不少，“哈哈哈，光你看我了，我回去也要叫你小叔给我看看你的童年照。”

贺梵有些不好意思，“算了算了，我小时候看着傻傻楞楞的，照的照片都是些表情包。”

贺梵的样貌着实赏心悦目，许城秋只当他是谦虚，“你这长相，小时候肯定不傻，应该是可爱。”

贺梵忽然意识到对方拐弯抹角地夸了自己的长相。说不定有机会?贺梵在心中没底气地猜着。“我手机里有几张，你要看吗?”

“来来来!”许城秋有了兴致。

贺梵搜出照片，把手机递给许城秋。

屏幕上，小贺梵龇牙咧嘴，笑得特别奇怪。许城秋划动屏幕，下一张照片是里的小贺梵站在风中，一脸懵逼地盯着屏幕。再下一张，贺梵摔在溜冰场的冰面上，哭得极其惨烈。许城秋看到底，十几张照片基本全是表情包，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绝对不是你的问题，是摄影师的技术问题……”

贺梵似乎也被许城秋的情绪感染了，跟着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妈总爱拍我的糗照……”

话没说完，贺梵的手机响了，“抱歉，接个电话。”

“喂，小叔?”

“小梵啊?听你爸爸说你一个人跑来宁安了。你大概几点到，小叔去接你，晚上住小舅家里。”

“不麻烦小叔了，我自己过去。”

“一个人太危险了，还是小叔去接你吧。”

“不是一个人，芳婆婆她孙子和我一起回来的。”

“小秋也回来啦?那好那好，有他陪着你我就放心了。我和你小叔妈去下厨了，等你到了就有大餐吃咯!”

“好，谢谢小叔。”

贺梵挂了电话，笑却上了眉梢。宁安是个令他心安的地方。不管是去世的外公外婆，还是小叔一家，或是芳婆婆那些老人，都在他尚未远行的生命里留下温情的回忆。

许城秋迫不及待道，“你晚上住你舅舅那的话，我们一起去泡温泉怎么样?”

宁安县内温泉众多，是省城不少居民休闲度假的青睐，当然，对于宁安本地人来说，温泉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不管春夏秋冬，只要疲了乏了，都可以泡个温泉享受享受。

“没问题。”贺梵一口答应了下来，“不过去哪泡?”

“我爸妈年前托人在奶奶家的庭院里修了个池子，我还没享受过呢，一起呗。”

“好。在家里泡也方便。”贺梵内心雀跃，期待不已。

汽车到达宁安时已经薄暮。贺梵一下车，便感觉到凉风擦脸而过，放眼望去，夕阳将宁安清澈的天空染成一片深橘，连片的民房犹如剪影般投在橘色的幕布上，偶尔几只归巢的鸟长鸣着掠过这片幕布。宁安县落在云山脚下，背靠山，面朝水，汽车站则在郊区。略往上山的方向走一段路，便到了泉村。泉村的大门颇有气势，是依照省城一处古坊巷的门修建的，门上的木牌以隶书端正地刻下“泉村”二字。

贺梵仰望着日暮下的门牌，脑中忽然闪过小学时同父母一同来探望奶奶的场景。宁安当年刚开发旅游，泉村被要求做景观改造，这道门是那时建起的。

“爸爸，为什么这里要写‘村泉’啊?”小贺梵百思不得其解。

“写的是‘泉村’，应该从右往左看。”贺子沣彼时正值壮年，一表人才，对妻儿宠爱有加。

贺梵还记得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而今泉村的大门依旧，家人却再也无法团聚了。好一个物是人非事事休。

“走吧。”许城秋的笑容同夕阳融在一起。

贺梵看着他，心里突然腾起了一丝暖意，“好。”

夕阳下，两人并肩走在泉村的小道上。贺梵时不时地偷瞄身边这个帅气而又阳光的大小伙子。许城秋似是感应到了贺梵的目光，侧头对他微微一笑。

贺梵连忙假装向前看。脸却同黄昏的天空一般红了。

这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吗?贺梵暗搓搓地戏谑，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上下乱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