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1 / 2)
自从那晚后,林逸又搬回了出租屋——是人回来不带任何行李的那种。
衣服都在常之宇家里,林逸连联系他的勇气都没有,缺什么都直接买,一脑袋扎进角落里死活不肯面对。异曲同工之妙的还有蒋轶贤,自从那晚以后也再没有联系过崔时穆,气得崔时穆出勤教训小混混的时候都连带着多踢几脚。
春节如约而至,到处都是准备买票回家过年的异乡人。在王贺迦的帮助下,派出所几个人无一例外都买到了回家的高铁票,时间和位置还都不错。李寿因为第一次带着杨姨回家见亲戚,更是豪气了一回买了两个经济舱的飞机票。下半年他们几个一起找回了金梓莹,金良给局长各种暗示明示之后,给全体放了个完整的七天假,崔时穆接过补贴以后的高铁票,心情复杂。
都不知道多久没回过家了。
要说以前,他是很期待放假的。崔时穆从小都不是一个在感情上有缺失的人。父母民主开明,对他很好,而且从来都不会强行给他施加什么压力,他喜欢的事情都支持他去做。高中时期的几个好友曾开玩笑说:崔时穆这个条件的男人,至今都没什么丰富的感情经历,一定是因为家里对他太好了,从不缺爱。
他自己倒也不否认,确实如此。所以不管是学生时期放假,或者大学实习以后,只要没什么事,他都愿意回家。
只是那件事之后,他才开始慢慢抗拒这种感觉。
“哥,你的票几点的?”罗贞从旁边探头过来问道,“我年二十八下午两点的,要不要一起走?”
崔时穆回过神来,瞅了眼蓝色的票根,“啊…我晚一点,三点的,不过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先送你走。”
“好!谢谢哥!”罗贞笑笑,露出漂亮的牙齿。
其他人陆续看了看自己的时间,张闻天和王贺迦一起凑一部车,罗贞和崔时穆决定坐地铁,李寿因为是飞机票,到时候直接和杨姨叫一辆出租车过去。
“队长啊,那个…”短暂的商量后,李寿欲言又止,“呃…队长,你最近…”
“嗯?怎么了?”崔时穆看过去。
“其实是你杨姨,你杨姨想问你点事儿…”李寿憋了半天,可算是说了出来,“诶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吧,蒋总啊最近,很奇怪,打电话让你杨姨不要过去做饭了,还要主动给你杨姨放什么年假,这以前也没有过,你杨姨觉得蒋总多少有点反常…”
李寿说着,崔时穆的表情就越尴尬,他肯定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也不能直说,只好打个马虎眼,“这…我不知道啊,他最近也没怎么联系我,可能他想着杨姨会跟你回老家吧!”
“诶不是,那个队长…”
“好啦!马上就是年前最后一天班了,你们好好收拾东西啊,该带的都带上,别忘了!”崔时穆不想再跟李寿讨论这个问题,便有些无礼地打断,“不过即使如此,最后一天班还是要尽职尽责,该干的事儿都得干,知道吗!?”
“知道了!”李寿也不是不懂看人脸色的人,大致猜到了两人可能有些摩擦,只好识趣闭嘴,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同样思量着回家的还有在屋子里的林逸。学校已经放寒假了,他在出租屋里睡得天昏地暗,既不想回家,也不想出门。听到崔时穆今年要回家过年之后,更是捞着人家行李箱求带走。
“你要不带着我一起回你家过年吧!”林逸缩在崔时穆的行李箱里耍无赖,“你都不在立城了我真的要无聊死了。”
“我地铁票都买好了林老师,你现在还能抢到票吗?”崔时穆无奈地把准备扔到行李箱的衣服放到一边,“而且你钻到我箱子里都超重了,罚款的!”
“啊……”林逸四仰八叉地倒在地板上,生无可恋。
“干嘛…不去找宇哥呢?”崔时穆试探性地问道,“医生过年不好放假吧?他可能会留在立城啊!”
说到这个林逸果然就不缠着崔时穆了,一轱辘爬起来,“这个还是别了…我自己在这儿也行,楼下那家宵夜铺过年不放假,我饿不死,崔警官你赶紧收拾东西吧,再会!”
崔时穆都要被他气笑了,“你怎么还倔呢?这都一个多礼拜了吧?你还不联系宇哥啊?”
林逸耷拉着脑袋,显然很苦恼,“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他都不愿意看到我。”
“你不去找他怎么知道他不愿意看到你?”
“我很了解他的!他要是生气了肯定就不想理人了。”
“可是你不是一般人啊,不能用一般的印象去判断!”
“我就是知道!”林逸死心眼儿,一点也不听劝,“好了你赶紧收拾吧!我要去睡午觉了!”
崔时穆善良地没有拆穿他刚起床不到两个小时的事实,目送他关上自己屋子的门。
——
年二十八的高铁站人山人海,崔时穆说着是送罗贞,但等他好不容易办完自己的手续,时间都差不多了。于是他只好给罗贞发了个微信,留在自己的站台里。
挤上高铁,放好行李,又检查了一下给父母带的各种礼物,崔时穆看着窗外从缓慢到快速划过的风景,心里既期待又担忧。
不知道爸妈身体怎么样,不知道儿时那些朋友还在不在,也不知道…家门口的墙壁上,还有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诅咒和涂鸦。
路程花费了四个小时的时间,等崔时穆下高铁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跟着大部队走出站台,观望着外头的人山人海,崔时穆多少有些心寒——明明出发前还跟母亲说了自己几点的高铁,但他们还是没来接自己。
以往的话,也许崔时穆的几个朋友会赶过来接他,带他到不远的那家卖驴肉的铺子搓上一顿,喝点酒,算是接风。驴肉铺子从他小时候就有,父亲很喜欢那个味道,自己每次高中放学都会跑着去买上几斤。当时的物价还没那么丧心病狂,崔时穆和老板也算脸儿熟,还能多给上几块儿,但现在,怕是门儿都不敢进了。
他这趟回家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小的手提箱,给爸妈的礼物都放在了贴身的书包里。推推搡搡地走出大厅,无视几个已经有些怪异的目光,正等他迈出门槛之时,一只手突然出现,把他拽到了一旁。
崔时穆扭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穿戴严实的女人,裹着厚厚的暗灰色羽绒服,上头加一个围巾,包住了大半边的脸,鼻子以上戴了个巨大的墨镜,头上还戴了顶黑色的棒球帽,不知道的以为是哪里躲出来搞传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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