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初见即为修罗场（1 / 2）

这一日，裴隽廷随侍太子，准备来日的释奠礼。

仪式分为斋戒、陈设、出宫、馈享、讲学、还宫等，太子祭奠孔圣人之前，须散斋三日，致斋二日。凡陪同参加释奠的官员也要斋戒五日。

太子出宫前两天，东宫已开始忙碌，既要为他准备礼服、车驾，又要准备仪仗、侍卫。

释奠属于“三礼”中的“君师”之礼，依典太子举行释奠礼时，“中庶子扶左，庶子扶右”，而他官无缘近侍。

裴隽廷知道帝后对释奠甚为看重，早早便沐浴更衣，来到太学。

释奠礼除了祭奠先师先圣外，还有一个特殊的意义。

元帝登基后，天下平定，复开皇子之学，太子年十五，已学通一经，行毕释奠礼，即将迁入泮宫，直至十九岁行冠礼后，方能迁回东宫。

泮宫又称辟雍，四面为水所隔绝，只限天子指令的贵族男子陪侍出入。女性即使是贵族、公族、国族，也不得进入。

贵族男子在泮宫中，除学习之外，同时也是集体行礼、集会、聚餐、练武、奏乐之处。

太子入泮宫，是今年宫中一件大事，太子中庶子与太子庶子裴氏兄弟，自当奉诏陪侍。其余各家贵族子弟，如琅琊王氏、颖川庾氏、谯郡桓氏、陈郡谢氏，各有指派，不一而足。

内侍们早已准备好先圣孔子和先师颜回神位，太子和中庶子需分别进爵孔子、颜回。

太子宇文晟入内时辰已迟，见一个削肩窄臀的蓝衣消瘦身影独自拂拭神位，便蹑手蹑脚的溜进来站在后面。

太子宇文晟在宫中独敬裴大公子三分，对这太子中庶子尊如师长，裴二公子因与他年纪相若，时常伴随左右，倒可称心腹。

众人一板一眼，将仪式按古人礼制复盘，繁文缛节一番，已是午后，均觉有说不出的劳累，倒比沙场骑射演练一场还辛苦。

太子爷的额上已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他本是张容长窄脸，修眉斜飞，目光清亮凛冽，十分英气。长期的骑射训练，宽肩窄腰长腿，足足比修长的裴隽廷还高出一截，单看身形隐约已是成年男子，然唇红齿白，歪嘴一笑间带着几分不正经，仍是少年。

半日下来，释奠礼的繁文缛节早闷坏了美猴王太子：

“裴靖呢？”稍一得闲，太子爷便如苍蝇般搓着手到处寻找他的玩伴。

“回殿下：今日还没见着呢，怕又在太医院里捣药吧？”裴隽廷垂下目光，顿时静若处子，一片俯首帖耳的恭顺模样。

“今日只是释奠礼的仪式演习，裴靖不喜热闹，不来也情有可原，咱们寻他去。”宇文家和独孤家都是鲜卑胡族，虽随了南朝礼节，时下之风并不拘谨。

此刻宇文晟匆忙从太学步出庭院，解开前襟透气，挥汗间目光被庭院一角吸引。

裴隽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两个蹲着的身影，头挨着头，额并着额，小心翼翼的刨着一株紫蓝色叶片长着红珠子的药草，其中一个，正是他那缺席释奠礼演习的弟弟裴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