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我不认得这个声音。但陈逸航松开了手，笑嘻嘻地看向来人：“叔叔，我在和同学闹着玩呢。”

来人是初二的级长，所有学生都见过他伸着秃脑袋在国旗杆子底下作报告的模样。现在他的形象陌生了，那个板着脸的大肚子成了一大块笑得颤动的肥肉。级长B也笑嘻嘻地打了招呼：“是小航啊，上次月考不错哦。”他走近对着镜子理理头顶的秃毛，在陈逸航的肩膀上拍了拍，走了。

我被陈逸航钳着手拉在一边。那个级长丝毫没有注意我充血发红的手腕。陈逸航也没注意到，他和我一前一后地进了教室。

班主任在讲台上“坐台”，见我们溜进来，微微皱了一下眉。

“陈逸航，你出来一下。”

陈逸航进来了，我被他叫出去，他放下手机，对我说：“我帮你跟陈逸航同学打了招呼，以后他再欺负你跟我说。”

我说：“谢谢老师。”

我的心里不止这句话，我有一千万种委屈、一千万种卑微的感激。我说不出口，班主任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站在风口看手机上的消息。他可能有点不耐烦，眉头皱成很深的沟，但他还是换了口气儿，尽量温和地看着我：“没别的事了，你回去。”

班主任是不是一个好人呢？他有不错的部分，也有烂到骨子里的部分。当年他是我唯一憧憬的人，现在我回头看，他也没做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他不过是尽了一个班主任的职责，努力地帮助一个不怎么样的学生，偶尔露出一点多余的温柔也不过是人类基本的同理心作祟。我是一个不够高贵的人，谁给我钱谁就可以碰我，谁对我温柔一点就可以拿走我整颗心。

我还记得期中考试后第一次上台领奖。领的不过是进步奖，每人一张奖状一个笔记本。台上是一溜举着奖状的学生，台下是更多的学生。台上的人还有点兴奋；台下的人是烦闷，或者说是事不关己的冷漠。我的眼睛在三千六百个师生中找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他是唯一一个对我微笑的人。

我感觉到我的心在跳，这颗小东西平日不声不响，这么多人前却开始钝钝地彰显自己的存在。

我接住他的微笑。他的微笑让我的世界满是斑斓的花影，他该负责。我回他的不是微笑，是一个变态般跟踪他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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