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二

原柏是被雨声吵醒的。

自从毕业以来，原柏几乎每天都沉浸在忙碌的工作中，休息时间对他而言宝贵无比。有时候甚至只能在工作间隙难得的半个小时眯一会儿，大多数时候都是环境混乱，他早就练就了在嘈杂的环境中沉沉入睡的本事。

原柏也很意外。今天的雨并不算大，只有些淅淅沥沥的水声，相比起医院，已经是很难得的宁静了，在这种环境中被吵醒，按照以往，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也许，是昨日那通电话，让他过于兴奋和期待了。

魏沧回来了，并且魏沧说，要来见他一面。

今晚，就是他们约好的时间。

这个消息让内心平静了很久的原柏激动又忐忑，以至于好梦被扰。

原柏也不甚在意，嘴角甚至还微微上扬。

原柏拿过床上的闹钟看了一眼，七点钟还不到，离上班还有点时间，可他已经睡不着了。

原柏起身下床，随手拿过窗边的外套披上，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现在已经到了十月中旬，s市一如往年，气温一夜跳水，窗户的内侧早就凝上了薄薄的一层水珠。

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雨丝微斜，树上的叶片在轻轻晃动。原柏将窗推开一条小缝，一丝冷风趁机钻入，贴着原柏裸露的脸和脖子放肆地擦过。原柏扶着窗户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在那层薄薄的水雾上划出一道凌乱的痕迹。

不知为何，原柏突然有些心慌。

“叩叩——”紧闭的房门传来两声敲门声。

“阿松，你进来吧。”原柏应道。

原松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进到房内，神色看起来有些忐忑。原柏见原松脸色不对，忙走上前去，牵过原松的手，拉着他在床边坐下。

原柏有些愧疚。自己当初为了方便照应弟弟，自作主张替弟弟选了走读，可是工作却一直都很忙，他几乎没有时间照顾弟弟，大部分时间还是弟弟自己照顾自己。

原松年纪不大，却很懂事，从来不抱怨兄长过于沉迷工作对自己的忽视，原柏加班晚了偶尔还会给他准备宵夜。而且原松清楚哥哥的休息时间十分宝贵，平时没有要事是绝对不会来打扰原柏休息的。今天一反常态，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柏揉揉原松的头发，柔声问道：“怎么了吗？”

原柏总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认真看过原松了。几年里，原松已经从一个小男孩长成了少年，他身形不算高，身体裹在肥大的校服里甚至衬得有几分消瘦。

“哥......”原松面露为难，双手无意识地绞紧。

原柏轻轻拍着原松的背安抚道：“别紧张，慢慢说。”

原松抬起眼，注视着原柏的脸，有些艰难地开口：“元宵他、死了……”

原柏愣住了：“怎么这么突然……”

元宵是原柏两年前领养的仓鼠。开始原柏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住太孤单，想着家里有个活物，好歹没那么死气沉沉，才将元宵带回了家。后来原松考上了市里的高中，原柏便将原松也接了过来，但他的工作也越来越忙，越来越难以顾及元宵，平时反而是原松照顾得多一些。

“哥，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元宵。”原松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原柏揽过原松，轻声安慰：“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我要谢谢你才对，一直替我照顾他。”

原柏勉强笑了笑：“元宵也快要三岁了，在仓鼠里也算得上是高寿了。”

原松抽了抽鼻子：“我知道，可是还是很难过。”

原柏替原松擦干眼泪，起身走到书桌旁，在抽屉里翻找。原松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凑了过去。抽屉里的东西不多，原柏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是一条细细的金属项链，坠着一个玻璃制的透明坠子。原柏转身面对着原松，将项链戴到了原松的脖子上。

原松拉起坠子仔细看了几眼。这坠子原来竟是个指甲盖大小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着几缕白黄交织的毛发。原松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这是元宵的毛吧。”

原柏点了点头：“我原本想着给自己留个纪念的。送你吧，别哭了。”

原松胡乱地抹了把脸，又问道：“哥，那元宵的遗体怎么办？”

“火化了吧。”原柏从抽屉又拿出张名片，照着上面的手机号码发了条短信，“芸香街那边，有家做宠物火化的公司，中午我和你一起……去送元宵最后一程。”

原松点了点头，眼里还含着泪。原柏拭去原松眼角的泪，叹了口气：“洗漱去吧，我给你做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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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骤变，抵抗力不好的人很容易中招，医院里等候的病人看起来比前几天多了些，喷嚏咳嗽的声音也比以往几天大声了许多。

原柏自早晨起，心里就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他用力地深呼吸，摇摇头把这些奇怪的念头甩出脑海，加快了步伐走到更衣间，强行压下心底的一丝不安，披上白大褂就投入到工作中。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流逝，原柏做完一台手术，清洗干净走出手术室，却看见诊室外面许多护士神色匆匆地快步走过，主任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快快，赶紧准备好，等会救护车就过来了！”

原柏直觉不妙，忙拉住主任问发生了什么事。

原柏这才知道，半小时前医院附近的那条省道上出了场车祸。先是一辆轿车与大货车迎面相撞，而后又有两辆车连环追尾轿车。车祸地点是个岔路口，刚追尾没几秒，轿车左侧又被一辆面包车给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