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庭荐以自我举荐为主，通常会着重宣讲己身的功劳和成就，而后自由陈述，若无人反对便算是过了庭荐这一关。庭荐过后直接进行殿举，得众仙支持最多者可升仙阶。所以庭荐至关重要。

除去长玄被非遥推荐、惘清被擎苍安排的仙君推荐外，许多仙君选择了弃权，只有一位名“兰沂”女修竟然逆势而上，得仙君推荐，跻身于两人之间。

庭荐开始，长玄、兰沂走至殿中央。

“咦？”长玄青虫似的左扭右扭，“惘清上仙呢？他在哪？没来吗？”

“无妨，”擎苍道，“他刚刚与无渊魔君对阵受了伤，本君允他先行离去疗伤。”

“可、他不在这儿，怎么进行庭荐？”长玄握着折扇的手抖啊抖，急得没边，“诶我去喊他！”

话音未落就急躁躁转身要走。

这个长玄！

兰沂飞快伸手拦住他，欲开口却又紧抿住，锁眉深深。

“站住，”同时，擎苍道，“本君说出的话不可收回，何况惘清上仙正在疗伤怎能打扰？如此……本君代他庭荐。”

“哦哦哦！”长玄见势不妙，急剧扭转回来，“那就好、那就好！”说完，他讨好地朝兰沂笑笑。

兰沂听到擎苍的话，好似被定在原地，直愣愣的，长玄大大的笑映进她眼瞳，变得乌黑。

她听见了什么？

代为……庭荐？

可以吗？庭荐、这可是庭荐啊，怎么能代替呢？

她环视左右，看见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人死守仙规，他们不会同意的。

诸仙听闻擎苍帝君“代为庭荐”的话，怎能不明白帝君的心是偏向谁，赶快纷纷出来表心意——

“惘清上仙方为仙界立下大功，理应有此等奖赏。”

“是啊，有功必赏，帝君英明！”

“惘清上仙资历深厚，真是再合适不过！”

“是啊是啊。”

“上仙淡泊，否则应是早早升为仙君了！”

“我支持惘清上仙！”

……

众仙的赞美纷纷扬扬飘进耳中。

是这样……吗？

兰沂望着这一幕发愣，齿关完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那、为什么数百年前、上次升阶仙君时，她要因为仙魔之战迟到而被剥夺资格？

那时，她被整个仙界耻笑“受个教训”、“长长记性”、“吃一堑长一智”、“回去好好背背仙规”、“拎不清孰轻孰重”、“怕不是个傻的”、“浪费机会”……

这些她都没忘，是她的错，她承认，她都记着呢。

所以她这次特意推了这一战……

可是为什么——变了？

为什么变了？

仙规会变吗？!

怎么不一样了？！

因为换了个人吗？

为什么她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兰沂不停地问自己。

她接受不了！！！

“帝君、这话说得……真是动听……”兰沂咬牙颤抖，死死地从缝隙里吐出字句。

她向来沉默，现在却骤然爆鸣:“凭什么！凭什么他惘清上仙可以不上大殿、不参与庭荐就能登上仙君之位？！兰沂辛苦数百年，为仙界立下无数功劳，就是为了能够堂堂正正站在这里一争仙君之位！为什么有人不上殿也能进行庭荐！为什么连他这样的人都能与我站在一处！就因为我兰沂是女修吗！！！”

她一手直指长玄，眼睛瞪得极大，眼眶炎红，那双眸清凌凌泛着水光，一眨便大颗大颗地掉泪。

“喂！我怎么了？真是招你惹你了？！”长玄用折扇一把拍开兰沂的手，气道“别拿你手指对着我我生气了！”

“你生气？”兰沂落着泪幽幽反问，语调压抑，“那我呢？我兰沂就是个笑话……是不是！！！一个像唱戏的丑角似的，一个压根就不出场……这就是要跟我争仙君之位的人……这几百年我坚持不懈……我坚持不懈地是为了来这里找羞辱的吗！！！”

“擎苍，兰沂情绪不对劲，”风细匿音传给擎苍，“我先带她走。”

“嗯。”擎苍的神色淡而平静。

“你们！”下首，兰沂的声音撕裂开,“四百年前！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为什么！……我、我被剥夺了资格，为什么他君惘清可以不必！”

“兰沂上仙，”擎苍不曾动容，“此为庭荐之时，你莫要失仪。”

听闻擎苍发话，兰沂却只是冷冷地、逐渐纵声大笑。

朗月的目光依旧没焦距，空空茫茫，但两条眉开始皱起。

风细帝君站起身，心中担忧不已，道：“本君看兰沂上仙有恙，不如改日再行庭荐——朗月帝君、擎苍帝君。”

不行。擎苍方欲驳回。

“不必，我退出庭荐。”殿内偏僻一角忽有清音。

惘清自流瀑中绕出，道：“仙规在上，理应如此。多谢帝君抬爱，惘清退出庭荐。”

擎苍正想挽回。

朗月忽然侧首，一点头：“可。”

话毕，唇角轻提片刻。

擎苍垂目：“既然师尊说如此，惘清你可以走了。”

惘清旋身，踏前一步，身影霎时消失，丝毫不多留。

没人敢问擎苍帝君口中“养伤不出”的惘清上仙怎么会突然出现，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放惘清离去。

殿内一时寂静到了极点。

兰沂不知何时止住了冷笑，一双眼通红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看着看着竟笑了，很单纯的笑容。

她只是觉得所有的人都太可笑了。

从前的怒，现在的笑，竟都不是真的。

他们是被谁玩弄于股掌啊？

“真是可笑啊。你们都是跪着升的仙吗？”兰沂歪头讥讽道，“仙君之位，我兰沂、不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