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 / 2)
如果他当时不在…
如果他没有因为想多看看她,走到近前…
但凡有一个如果实现了,以那种姿势后脑勺摔地的少女…
拳心一握,司诀俯身,手指轻轻拂过少女的脸颊。
他动作很轻,感受到指尖的温度,他心口那块石头,才缓缓落下了几分。
——她还好好的。
猛地回过神,司诀收回手。
凌厉的视线,落到对面一脸目瞪口呆的张青身上。
“看什么?没事干?”
张青看了几眼还没醒的管语,忽然一咂嘴,纳闷道。
“不是司诀,她是你谁啊?”
“你俩啥关系啊?怎么,那么紧张她?”
小时候他们都是被家里人,送来基地一起训练的,来之前都是家里的少爷,来之后差点累成了牛。
当时那群人里,司诀年纪最小,送过来待在基地的时间也最短,可训练起来却同样是他们之中最不要命的。
骨折时脸上都不见几分痛色的人,竟然会因为一个姑娘晕倒了,这么火急火燎?
有情况啊。
司诀声音一贯的平静没有起伏,呛声道。“和你无关,闲事少管。”
他回过身,视线细细的描摹着单人床上闭着眼的小少女。
真小。
她安然闭紧眸子的模样,又乖又娇。
克制着掌心想抚上去的冲动,司诀抬眸,声音冷淡的提醒他。
“弄点清水。”
管语今天出了很多汗,在被司诀抱来的路上,帽子掉了。
平时光滑柔顺的头发,汗湿着贴在脸颊和额前。
司诀静默的看了半晌,不由自主的伸手,替小姑娘把碎发拨到一边。
那张新月似的光洁脸颊,有艳若桃李的明媚。
即使闭着眸子,依然有种若隐若现的魅力,能牵动着他的视线。
这小东西给他下了什么蛊?
怎么才一个暑假,他竟然就看她挪不开眼?
司诀自己都纳闷。
张青把水盆送进来,附上一条干净毛巾。
看司诀目不斜视的盯着床上的少女,他耸了耸肩,知趣的退了出去。
等会儿可以在群里说了,铁面无私的冷少爷,为娇柔少女折腰。
司诀完全就没给张青分过半点视线。
他正专心看着还没清醒的少女。
这么一看才发现,小少女和暑假里,对着他小心翼翼问问题的样子,有了些不同。
管语的嘴唇形状很好看,标准的樱桃小嘴,一点儿唇珠显得面容娇憨,还有点微不可见的妩媚。
此刻唇上却因为暴晒过渡,和缺水,比平时干,甚至有些发白。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苍白柔弱的样子。
仿佛经历了一场暴晒的酷刑,娇弱的小苗儿正奄奄一息,缺着水。
司诀拧眉,两只手握着浸过水的毛巾一拧。
俯身。
清凉的毛巾覆在脸上,舒服的像块冰,管语迷迷糊糊的恢复了些神智。
她脑袋里还是懵懵的,没有完全醒转。
“%&…”
毛巾带来的清凉,让她小声的喃喃。
给她擦脸的司诀,手上动作一顿。
小少女嘟囔的声音太小了,像蚊子,即使他听力不错,一时也没辨认出来她刚才说了什么。
他停顿片刻,再次俯身。
这次听清楚了。
小姑娘梦魇中念叨的是“妈妈”二字。
“嗤。”司诀勾唇。
眼中有无奈。
真的还是个孩子。
做梦也在喊妈妈。
他黑眸里的情绪覆盖上一层幽深,看管语,分明多了两分近似温柔的怜惜。
他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握着毛巾,专注的擦拭女孩儿通红的脸颊,额头,然后脖子…
天生娇养的女孩儿,就连脖子都是纤弱且带着美感的。
擦到这里,司诀又是一顿。
他骤然意识到,躺在这里的是个和他的性别截然不同的小少女。
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的手修长而有力,骨节分明,手掌宽大。
握住拳头时,只要稍稍用力,青筋便会跟着力量,一起浮现。
而她…
整个人就那么大,躺在那里小小的,柔柔的。好像他罩上去,就能把人整个的盖住。
她不是他惯常打交道,用拳头揍的粗犷男孩。
她像朵花,要人捧在手里,细心的哄着…
触电似的转开视线,司诀回身拧了把毛巾,换了换水。
出了汗,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司诀自己爱洗澡,也先入为主的这么代入别人。
“那么娇,还出来军训?”
他冷嗤一声,动作却放的很轻柔。
拎起一只小姑娘的爪子,一边唇角勾着,细细给她擦手背手心。
他待小姑娘,像个宝贝。
满心满眼的耐心和好奇。
擦完了一只手,忍不住把它握在掌心,和自己的比较了一下大小。
怎么会有这么小的手,这么纤细的胳膊。
哪哪儿都精致,叫人捏着手腕,给她擦拭时,都忍不住变得温柔。
门外的张青探头看了好几眼,嘴巴张的大大的,一脸见鬼了的神情。
等蹑手蹑脚坐回门口,给群里的伙伴发消息时,神色都是呆滞的。
“卧槽,钢铁直男变得柔情似骨,我这是在做梦吧?”
啪!
张青用力给了自己一耳光,完了摸着脸,惊觉这是现实。
“这他妈真疼啊!”
*
管语揉了揉脑袋,撑着两边坐了起来。
“醒了?”
身旁响起的是一道很清亮的男声,有点冷。
“一个军训,至于这么拼命?”
管语愣了愣,扭头。
这间诊疗室的左后方,是一个办公桌。桌后坐着个披着白大褂的男人。
他逆光坐在屋里,蓝白色的医用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他有双极亮的黑眸。
看不清年纪,毕竟隔着一段距离,脸又被口罩遮着看不见。
只是,对方的气质,冷峻的过份,有种令常人不敢多看的气场。
管语也没怎么去打量他。
穿着白大褂,那这里一定就是医务室了。
对方肯定也是教官之类的长辈。
“老、教官好,我怎么…在这里呀?”
管语怯懦的问,忙不迭的从床上站了起来,朝一旁走了几步。
她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只觉得喊老师好像不太对,便硬生生把称呼改成了教官。
“高台比赛,晕倒,不记得了?”
白大褂冷哼了一声,外表不苟言笑,那架势隐约让管语想起威严的长辈。
“啊…”
管语拘束的应了一声,努力回想先前的场景。
高茜让她伸手上去,她却…
那比赛怎么样了?
她晕倒了,肯定影响了他们班的比赛。
管语沮丧,内疚的咬着唇。
站在明亮的诊疗室里,她低着脑袋,很是垂头丧气。
白大褂看着管语那张小脸上,变来变去趋于慌乱的神色,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自个儿都晕了,还心心念念着军训?
这丫头看着娇滴滴的,怎么就那么缺心眼?
“拿着,喝了。”
他拉开抽屉,抓出一板葡萄糖口服液。
隔着几米的距离,精准的扔到管语身旁的小床上。
管语纳闷的瞅了一眼白大褂,默了片刻,听话的挪动脚步,走到床边。
她数了数,一板口服液有五瓶。
都给她喝吗?太多了吧。
她才刚把口服液拿在手里,白大褂又扔来一样东西。
塑料纸受到撞击,落到床上,又是一声响。
塑料袋里是好多散装巧克力,还有奶糖。
都是进口的,姑姑国外回来,最爱给她带这几个牌子的零食。
她认得。
这次管语没有伸手去拿,她漆黑的眼瞳,受惊似的眨了眨。
还动作很小的偏过头,看对方的表情。
这里的教官都那么好吗。
只要晕倒了,又给巧克力又给糖?还都是很贵的那种。
她记得高茜说,这个基地的教官都特别凶。
把女的当男的,男的当动物,不听话了就训,叛逆了就揍。
不管什么世家子弟,在家有多无法无天,送到这里来闭门训一阵。
等两三个月送回去,保准服服帖帖洗心革面,出来后,换了个人。
听说训人时,总是给一块糖,再打一个板子。
这个教官给了那么多糖,那得给她多少板子呀。
小姑娘不敢碰那些糖,她睫毛打颤,捏着口服液,声音很小的道谢。
“谢谢教官,我…我妈说…吃糖多了对牙齿不好。”
“嗤。”
诊疗室响起一声冷笑。
管语吓了一跳,手上的口服液也不敢拿着了,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扔回床上。
白大褂站了起来,个子特别高,他大步带风,径直往管语面前去。
走到管语面前,还有一米远时,他停住。
视线居高临下的扫视,露着个脑顶,战战兢兢的少女。
管语不敢抬头。
隔着口罩,她听见白大褂声音冷冷的,不带情绪的问她。
“不舒服不知道请假?”
“嫌命长?”
管语摇头,拳头握的紧紧的,脑袋压得更低了。
队医为什么这么严肃?
她心里紧张,脑中闪过无数看过的电视片段。
女主角得了绝症,是不治之症。
忽然晕倒,查出来已经药石无医…
她小脸瞬间变得苍白,死死咬住了唇。
她…
她还没好好学习呢,不会的…
白大褂看在眼里,发觉小姑娘快哭了,不禁心中无奈。
这丫头就是娇,他还没凶她呢,金豆子又要掉。
“小朋友。”
司决压低了声音,遥遥伸出一只手,轻轻落到管语脑袋。
“爱吃糖才是好孩子。”
“以后不舒服了,打报告去休息。记住了?嗯?”
管语一怔,迷惑的抬头。
她看见口罩后,有着一双幽深黑眸的男人,眉眼中一片温柔。
他看着她,眼中尽是宠溺。
抚在她脑顶的手,有一刻,那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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