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聿(1 / 1)
今年的冬季似乎比往年都晚了些,但来的时候,也比往年要冷得多。
我喉头发痒咳了几声,只披了件大氅,却仍是固执地坐在庭院里。
我院里掌事的青苓劝过我,能否换个其他更加健康点的爱好,毕竟我的身子骨并不适合用这种方式在冬天展现对自然的不屈。
我彼时给了她一个略微倔强的眼神,我想她是感受到了,所以后来没有再提起过。
我对于我拥有这样一个默契的掌事感到欣慰,这样我就不必再编些瞎话去解释我为何忽然之间想要感受雪天的严寒。
熬不过几日,我果然病了。
青苓请来的老大夫大概老眼昏花,给我的药方里放了些奇怪的东西。
我不过是风寒,不至于吃这么苦的药。
我用一个时辰吃完了第一回的药,看见青苓看似关切唇角却悄悄翘了翘,而我明察秋毫至此,自然也能想到我这个掌事外表听话内里竟想着和她的主子——我斗智斗勇。
作为她的主子,我必定要她晓得上下尊卑。
我当即把自己裹在了三床锦被下,生生闷出一身汗。并且将在庭院里吹冷风的爱好改成了更为健康的方式。
现在捧着暖炉在房间里思考人生,也能够塑造我作为青年才俊的优秀形象。
青苓果然是母亲派来看顾我的,将母亲的狡诈学了十成像。不过若是换了母亲,是绝不会舍得让我真的病了,她老人家一定采取更高明的手段。比如以促成我更受广大少女喜爱的完美身材为借口,克扣我小厨房的点心,以此作为威胁逼着我投降。
江湖上有句老话我一直觉得很有道理:英雄不怕虎豹,壮士都怕老娘。
沈岩这两日递了个帖子过来,邀我去他的静园里赏梅。
沈岩其人,描的一手好丹青,平日里的活动与我相比是风雅许多。春日里邀友共饮自酿的桃花酒,夏时便将朋友请去岳云轩避暑,秋季设宴金梓亭赏菊,入了冬便是在静园看梅。有时遇上霁夜里有好月色,也会一时兴起请来一些人去摘星阁里谈谈天。
自然,对于他这样“糜烂挥霍”的生活,我一向嗤之以鼻。就算是比我富有了那么一点,也不必如此张扬。
我瞅了瞅他的请帖,哼,显摆!
但是我们毕竟是一同长大的,在这种时候,我还是要给他面子的。而且既然他在请帖下方特地标注了“给你准备了我娘做的杏仁酥”的小字来讨好我,我也不好拒绝他,显得我太冷漠太无情。
我再瞅瞅日子,初五。
眼神示意青苓,让她看看那日我有没有别的行程,毕竟我的生活也是忙碌的。
我仿佛看见青苓的眼中有一瞬间只剩下了眼白,但是她还是保持微笑:“少爷您每天只有吃饭和睡觉两件正事,如果初五那天您不翻话本子也不画石头的话,您就没有别的安排了,放心去吧您。”
果然青苓再怎么受母亲调教也不会有对艺术的审美感。那是石头么?我画的明明是鸡蛋!伟大的大师都是从画鸡蛋开始的!就算它稍微小了点,稍微没那么圆润了点,它还是个鸡蛋啊!看来是时候找个师傅也教教她了,身为我的掌事,怎么可以没有对艺术的欣赏能力!最重要的是,我有钱,任性!
数月后青苓会画鸳鸯戏水了,我还在画鸡蛋,所以我把那个教我的师傅辞了,把教她的那个也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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