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长长久久（下）（2 / 2）

而江予定定看着自己被小朋友攥住的一根手指，只觉得今后难得的勤奋，又多了一个给予的对象。

两人没有直接回家，先是弯去了乔旭影的摄影工作室。

进了大门，贺霖从江予怀抱里接过儿子，让他能够脱了厚外套，一面拔高声音朝乔旭影说：“抱歉了乔哥，今天还要麻烦你。”

“没什么，”乔旭影朝他摆摆手，“本来今天我也是待在工作室，还有些事要做。”

贺霖在接到通知之后，就询问了乔旭影今天是否有空，想让他为一家三口拍个照片，乔旭影立即欣然应下。

待两人走近了，乔旭影略微弯下|身，双目正对着小朋友，忽而笑着说：“小孩长这么好看，还挺有你们俩的风范的。”

贺霖不以为然地失笑：“小屁孩儿哪里看得出好不好看啊。”

说罢，他立刻感觉到腰间被人掐了一把，而乔旭影也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孩子取的什么名？”

“贺予溪。”是江予回答的他。

乔旭影闻声了然地点了点头，转而伸了根食指，在小朋友脸上胡乱却轻柔地戳着，说道：“贺予溪小朋友，你爹这就嫌弃你咯。”

小朋友也听不懂，只会去抓他的手指，冲他咯吱地笑。

三人嘴角的笑也几乎都没有落下过，乔旭影逗着小朋友，让贺霖余光瞄见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贺霖倏地问道：“哎，说真的，乔哥，你们没考虑过吗？”

“考虑什么？”

“领养个孩子。”

乔旭影原本因贺霖的问话看向了他，这会儿又收回了视线，云淡风轻地说：“我们俩都太飘忽不定，算啦。”

话音未落，他就直起了身子，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微微笑着说：“那你们介不介意我当个干爹？”

“当然不介意。”两人异口同声，随即，双双相视着笑开。

小朋友自然是不知道这三个大人刚结束一场认亲活动，只会痴痴地随便找个好看的人盯着乐呵。江予看着儿子冲着自己傻呵呵地笑，心中颤动，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声，真是不知是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一个样，还是真应了“命运”这个词，小朋友这咬着手指傻笑的模样，真是和他那个姓贺的爹以前的样子毫无二致。

乔旭影随即带着他们进了摄影棚，设备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人来。

一张简单到宛如证件照一般的照片，乔旭影一心想着要帮他们拍到最好，调了几次打光，才走回相机面前。

“抱好了，看着镜头啊。”

江予低下头，给小朋友指了指不远处相机上搁着的玩偶，一边轻声细语和他说：“宝宝，看那个玩偶。”而贺霖则是伸了手，一并把江予也圈入了怀中。

乔旭影看着他们站定，口中数着：

“一、二、”

——咔嚓

连着拍了几张，乔旭影立马去洗照片，让他们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半个小时后，他就拿着照片回来，交给了两人。贺霖正要付钱，却被乔旭影拒绝：“哎，这钱就不许给我了啊，算是我送给你们的祝福。”

贺霖念旧：“当年我们刚复合不久，乔哥你也是给我们拍了结婚照，说是礼物。”

乔旭影回忆片刻，也记起的确如此，又听贺霖调侃：“拍照的技术也是比当年好多啦。”

乔旭影失声，抬起手做出一副要教训对方的样子，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被贺霖躲在爱人孩子身后避了过去。

不过他也就装装样，于是悻悻然放下了手。很快，贺霖也敛了嬉笑：“不闹了不闹了，那乔哥你明天有没有空？我们请你吃个饭好了。”

谁料乔旭影却说：“明天我已经不在国内了，等明年再说吧。”

又快到一年跨年，他还要去找他。

林馨在前一天，特地打了电话给贺霖，让他们今天接完孩子后回家吃晚饭。贺霖想着，今晚林馨恐怕不会轻易放他们三人回自己家，于是在与乔旭影道过别后，先回了一趟公寓。

贺霖抱着儿子进门，本想带他先去看一眼自己的卧室和床，却在经过走廊时，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板上的照片，还因自己走过了几步而扭动四肢转过了身子，便又退回到照片墙前。

贺霖往上掂了掂儿子，问道：“看什么呢，嗯？”

小朋友对他不理不睬，径直朝着正中两人的结婚照伸出了手。

江予在进门后，把拎着的东西放去了客厅，然后拿着方才拍的照片来到走廊处，看贺霖把那张结婚照取了下来，放到了儿子手里。

小朋友轻轻抓着照片，手上没用力，不吵不闹，只长着嘴巴痴痴地看。

“好了好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贺霖替儿子抹去快要跨过嘴唇滴到照片上的液体，示意江予把照片拿走。小朋友视线一路追随着照片，忽而又转到江予从文件袋里拿出的另一张上。

“这张贴哪儿，结婚照旁边？”

贺霖退后两步看了眼全局，认可地应了一声，江予便将照片固定在了那处，又取下了笔。

小朋友的注意力说换就换，这会儿又对那支笔生出了兴趣。

江予觉着好笑，把笔杆塞进了儿子手里。小朋友还不会握笔，只能像握拳似的堪堪抓紧了笔杆，在白板上乱涂乱画。

蓦地，贺霖问道：“是不是该在旁边再写些什么？”

江予托着下巴，应了一声，思考片刻后，想从儿子手里把笔拿回来，小朋友却怎么都不肯，还拿一双眼委屈地向上看着他，嘴里还不住“嗯嗯啊啊”着，其中还混杂了一句：“爸爸……”

江予整颗心都要软了，甚至有些无助地朝贺霖望了一眼，这一眼让贺霖不由觉得，这家里还当真如他所说，是有了两个孩子。而他也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不能自由自在地腻歪”，譬如他现在想去亲江予，但碍于儿子在手，只能稍稍调整了一下抱着儿子的姿势，空出一只手去挡住小朋友的眼，再俯身轻轻在江予唇上一碰。

手足无措中又被突然袭击了一发，江予半晌才回过神，差点把要写的几个简简单单的字都忘了个精光。

贺霖早已松开了遮挡的手，见儿子抓着笔要往他脸上画，便改为一把用手掌包住了那只小拳头，阻止了这小祖宗胡作非为。他转而问江予：“写什么，我直接这样写吧。”

江予轻声一笑，念出了八个字，贺霖也随之粲然，与孩子一同写下。

线条虽有扭曲，却清晰易懂。

苦难皆已过去，剩下的，只有在这简简单单八个字中，寄托的幸福画卷——

一家三口

长长久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