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浮萍(1 / 2)
刚办过丧事,房子里的气氛还很凝重,不见音乐不闻笑声,佣人来去都不带一丝声响,所以来找陆筠的沈声慢在半掩的书房门口,无比清晰地听见了里面的对话。
陆博文:“还是回到有血缘关系的亲爸身边好些,他毕竟还小,我总是忙,也顾不了他。他这个年纪没有家长照看可不行,我又毕竟是继父。”
陆筠:“爸,你能要点脸不?你当初死皮赖脸拆散人家家庭,他那亲爹不是一口咬定他是你私生子吗,你还有脸把他送回去?不行,我不许!”
陆博文:“怎么跟爸爸说话呢!你不是挺讨厌他的吗,这也是为他着想。”
陆筠:“你管不着,反正打消这个念头。”
陆博文:“我也就这么一说!你不同意,那就算了。”
陆筠又说:“爸,这俩年你可飘得很!”
.....
后面还说了什么,沈声慢没听了,他拖着微微发抖的身体又跑回了房间。
一半高兴一半恐慌,高兴陆筠的态度,恐慌陆博文的态度。
但这份高兴与恐慌放一起,高兴是一半棉花,轻飘飘的;恐慌是一半铁,沉甸甸的。
他害怕的、不安的还是来了。
毫无疑问,他是恨陆博文的,恨陆博文花心,恨陆博文不知珍惜。可是他拿什么去恨,他还没长大,他的衣食住行还要看人家脸色,他还有一个流着他血液的小弟。
甚至他的明日都未可着落了,母亲不在,他就是没了根的浮萍,陆博文虽说自己是随口一说,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陆筠对他的维护,他从没想到过,毕竟小时候陆筠都是叫他小拖油瓶。虽然不知道陆筠现在为什么变了,但他不同意又怎么样,他还要回去念书,听说他早已在学着打理家业,在那边读书时就在打理那边他母亲留下的分公司,他又有多少精力来管他。
回到亲生父亲沈常平的身边?
沈声慢一度的童年噩梦就是他亲爸,沈常平。
王彦宁长的漂亮又有文化,情路却是坎坷,与初恋遗憾分手后,一度寻寻觅觅也不曾遇到良人,拖到大龄,亲戚比父母还急,迫于压力,最终选择了相亲对象——有俩家店面小生意的老实人沈常平。
这是个让大部分普通男人都羡慕的结合,王彦宁虽然时常对沈常平的一些小家子举动不满,比如别人多看一眼就觉别人在觊觎他老婆,她晚一个小时回家,就怀疑她外边有情况等等,但胜在沈常平对她很好,她认了命。
很快儿子出生了,她更找到了新的人生寄托。
儿子长得真好看,不像她的好看,更不像其貌不扬的沈常平了,熟读古诗词的语文老师为儿子取名声慢,沈声慢。每碰到亲友惊叹儿子漂亮,一点儿也不像他们云云,王彦宁总不厌其烦说:有女作家说过读书多了,容颜自然改变,我美丽诗词读的多,儿子自然长得好。”
当时的沈常平尚不管那些酸言酸语,在人前下巴从来是仰起的,只是没想到婚变时,这却成了钉死沈声慢是杂种的铆钉。
在变故以前,沈声慢心中的父亲是慈爱的,宽宏的,反而每次黑下脸来严厉教育他的是母亲。
温馨的一家三口平淡如水的过着日子。
变故就在沈声慢九岁那年,他身边开始频繁出现一位很英俊的叔叔,开的车子也十分漂亮,经常送他礼物,带他玩,他说他是妈妈的好朋友,小声慢不敢轻易接受,只看着母亲,他不知道大人的事,只知道母亲在拒绝,那叔叔却并不放弃。
那个叔叔就是后来的陆博文。
噩梦就在不久后的某个晚上,他被客厅传来的巨响惊醒,接着是他父母前所未有的争吵声,他很害怕,但还是悄悄起身开了门缝。
玻璃茶几掀翻了,上面的东西狼狈散了一地,母亲坐在沙发上哭,父亲只看得见背影,但他没有等太久,就看见父亲的脸了。
沈常平走到沙发另一侧以流里流气的姿势坐下,这个角度正对沈声慢的房门,他正仰头喝水,喉结一阵急切滑动,遮住表情的大圆口水杯拿了下来,露出的脸色赤红而凶狠,眼神阴沉,脖子很粗。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那一刻沈声慢却陌生得心惊。
沈常平开口更是阴阳怪气,粗俗无比,“你行啊,王彦宁!平时一副自持老师的清高样子,暗地里却敢贱几把地给你老公戴绿帽子,你还挺贱呐,臭|婊|子,是不是我没发现,你们他妈偷情都要偷到老子床上去了。”
“沈常平,嘴巴放干净点,说话要讲良心,不是你非要我去参加同学聚会的吗?不是你要和他称兄道弟,请他来家里吃饭的吗?我早就拒绝过不要请他了。”
在沈常平的小市民性子里,王彦宁最反感的就是他爱炫耀,并且时常不自量力地去炫耀。
这件事有今天的地步,就因为如此。她收到大学的同学聚会邀请函,本不想去,沈常平却非常想去,积极得老婆前老婆后,衣服都开始准备了,她知道沈常平没念过大学,所以格外向往,不忍心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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