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刺客（2 / 2）

是挺对不起的。李不择摸摸肩膀。

“你雇主是谁？黄家接风的是哪位？”李不择问。

“我有个六十岁的老母……”

任马不耐烦地打断。“是不是还有个体弱的妻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儿啊？”

那人摇摇头。“就我和我娘。寨主，你认识我娘的。”

李不择皱眉。这是什么花样？

“令堂姓甚名谁？”

“她，她姓安，安翠娘”那刺客抬起头，仿佛要确认李不择脸上的错愕，“是寨主你的乳母啊。”

屋里火光跳了一下，李不择有那么一瞬失了焦，差点仰倒。身后日月天扶了一把。

“安娘……？她不是死了吗？”

任马从没见过李不择这样失魂落魄，像撞了鬼一样。任马入乌木寨较晚，很多人物他既没见过也没听过。像李不择乳母一类，更是不可能知道。

“寨主，狗急跳墙什么假话都说。别着了道。”

那刺客争辩道：“我来前已服过毒，左右是个死人。只是他们不知道我这身肉不是白长的，能比别人挺得久些。”

“他们是谁？”任马问。

“我也不知道，”刺客茫然地摇摇头，“我娘和我十四年前被他们抓到南疆。与我们一起的还有不少人，都是大人带着小孩。他们把大人聚在一处监禁，以他们为质逼我们这些孩子练些邪门功夫。”

十四年前？李不择脑子里轰的一下骤然一片空白。

“南疆？你可认识南疆鬼三兄？”任马问。

“认识啊，”那刺客肉抖了一下，流出两行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同日是做不到了，但求同月吧……”

“嘿，”任马冷笑，“那鬼三兄做过什么好事你跟他们义结金兰？”

“任五爷，都是被逼的。如果有人以李寨主为质，要你滥杀无辜，你杀不杀？”

“不杀。”任马回应得坚定果决。

那刺客自嘲般笑了。“是啊您可是五爷。”

“那帮人什么目的？”任马继续问。

“不知道，从来都是他们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家母身体不好，生死恐怕就这两日了，所以他们叫我来送死。我就是想告知寨主一声，家母一直惦念你。”

李不择上前一把将肉球刺客提了起来抵在墙上，全然不顾肩膀疼痛。他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吱直响。

“你为什么不早来找我？为什么不早说？我有得是人有得是钱有得是办法！那些人在哪儿？”

刺客重重咳了一下，似乎毒已经开始发作。

“李寨主，他们你扳不动的。哪里……咳……都有他们的人。”

李不择想起跟随他多年的赵树清。

“黄家谁是你线人？”任马怕李不择光顾着发泄情绪浪费时间，赶紧问道。

“咳咳……十四年前乌木寨那件事……”那刺客并未理睬任马。

李不择睁大了眼睛。“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李不择急得眼里上了层血色。十四年前的事，是他一块心病，是一场褪不尽的噩梦。他犹记得乌木寨较场一夜之间插满了钢刀的可怖景象。那钢刀不是普通的刀，而是西域杀手集团摩罗帮的摩罗刀。一把刀，一条命，夺命留刀。

“……并不是百里龙邪余党干的……雇佣摩罗帮的……是……”

那毒发得急，刺客张了几次嘴竟再也发不出声音，他用手指着李不择，狂咳了起来。

“是谁！”

“寨主你的伤。”任马把李不择拽开，他怕李不择再这么不管不顾提着那沉重的肉球刺客，一肩一胳膊非废了不可。那刺客咳着跌在了地上，蜷成了球。任马摇摇头，“他不成了。”

那刺客咳得喘不过气，脸憋得通红。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他，目睹一场进行中的死亡。

杀鸡杀狗还给个痛快呢，是谁下的这么折磨人的毒。任马叹了口气。

“小兄弟，我腿脚不方便，过来帮忙送送这位大哥吧，”他对日月天说道，“他们哥几个能死你一个人手上，也算圆满了。”

又是不杀不可。日月天点点头，没和任马争辩鬼三手是李不择干掉的。

日月天想：“上次不杀就会死，这次不杀则不人道。看来这山下，正正当当不受谴责的杀人的机会并不是那么难碰。”他没意识到他这想法已经拐着弯往邪道上去了。

他蹲下，回忆着张大哥打扫战场的手法，手稳稳按住刺客头两侧。

那刺客看着日月天，看他朝自己和善地笑了。然后眼前的一切忽然朝一侧翻过去，他看到天棚上火焰的影子。然后再没有然后。

“寨主，”任马倚在棍子上，“乌木寨的事我一点没听懂，但有一点我听明白了。那帮派人杀你的人，养了一堆虎狼崽子。我们料理了头四个就这么狼狈，以后怎样凶险还不知道呢。我这腿没个三五月好不了，怕是护不好你。”

“什么意思？”李不择还没从情绪中缓过来，听起来有些生气。

“意思是你得另找个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