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就此别过（2 / 2）

这下酒彻底醒了。又听日月天另只手挥着起山“叮”“当”两响，两枚暗镖落入池中。

原来他并没想要杀我。李不择反而松了口气。

“月天，尽量抓活的！”窗外一抹黑影一晃不见了。

“知道了。”

“你……小心别受伤。”还未说完日月天已经冲了出去，不一会房顶上一片刀兵相交的声音，瓦砾扑簌簌顺着房檐落下。

李不择拔出引水，也出了屋。他必须看看那是谁，是否也曾是乌木寨里的孩子。

明月当空，晃得有些看不清屋脊上的情形，只见两个人形的黑影极快速的碰撞又离开，像皮影戏一样。不知道日月天什么时候已经囫囵系了衣服，像小孩包的粽子似的四处露馅。还有余裕管衣服，说明对手不是很棘手。

“你自己小心些，好像还有人。”日月天朝下面喊。

李不择将引水举高挡在胸前，戒备地环顾四周。他喊了几声“来人”，然而夜色清冷冷的，并没有人应答。“树海……”赵树海为什么没有赶来？他没事吧？李不择左手按住猛跳的心脏，把不详的念头按下去。

“你也是南疆来的？”李不择朝上面问。

那刺客不答话。

李不择又问：“你认得我吗？”

刺客还是不答，但明显迟疑了一下。日月天趁机一个扫堂腿，那刺客跌跌撞撞滑了下去。日月天跟着蹭着瓦砾斜身冲下，在刺客快掉下去时正好够上了他脖领子，使劲一提，腿上发力带着刺客飞下房檐。

“你们有多少人？”日月天将那人两掌交叠起来压在后腰上踩住，将起山对准他脚踵，“说，不然断了你脚筋。”

这威胁的手段不会也是赵树海教的吧？李不择心里埋怨赵树海斯斯文文一个人怎么教的东西歪门邪道的。

那刺客徒劳地往起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不择蹲下撕开那人面罩，是一张呆板的他并无印象的脸。不过也没什么奇怪，从前寨里那些小孩他几乎都不大认识。他掰开那人的嘴，啧了一声。“他舌头被剪了说不了话。”

想象着这些刺客到底经历了什么，李不择心里疼起来。

“那这人没什么用了。”日月天将起山贴着刺客的衣服，缓缓移到他后脑壳上，眼里流露出兴奋，“原来山外的人功夫都这么不济吗？还不如只狗。”他指的自然是煎饼。

没想到日月天会说出这样刺耳的话来，李不择两道剑眉拧起来。自从知道了这些刺客可能都曾是乌木寨的，李不择便当他们仍是乌木寨的人，即使性命相搏，那也该是身不由己，是他这个寨主的失职。他不忍他们承受日月天的刻薄，不禁分担去一些羞愧和气恼。

“我问你话，你点头或摇头来答。”李不择对那刺客说。

但还不等他问，那刺客便不住地摇起头来，一边还发出含混不清地呜呜声。他眼里忽而流出泪水，鼻尖反复擦过地面擦破了皮。

那样子十分诡异。呜咽中，还夹杂着一些非人的难以描述的声音。

那声音令日月天想起小百灵的织纺机，成百上千个零件细细密密的律动，将节奏刻成锦缎。

李不择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日月天一把拉起推到一根柱子后面。

不及站定，一股血雾迎面袭来，柱子上当当当连响了好几声。待一切平静，日月天与李不择从柱子后探出头来。原先刺客趴着的地方只剩一片殷黑。而柱子上溅了许多嫩红的斑，散发着腥臭。另外，那红斑之中，有五六只锋利的柳叶大的细刀深深打在柱子上。

日月天默默将两枚柳叶镖从左臂拔出，没给李不择看到。他后悔刚刚怎么先顾念了李不择，而不是先把自己藏好。

“竟然在身子里藏了机关……”李不择摘下脸颊上一挂肠子的碎片，手指不住地颤抖。那些要杀他的人，拔了这刺客的舌头，给他肚子里塞了机关来送死，这样长久地培养又折磨一个人，只是为了杀死他李不择吗。“他们”为什么如此狠毒？

同时他也疑惑，既然这样希望他死，为什么以前没有派人来杀他？

正转回头去看日月天有没有受伤时，一丝凉意划过脖颈，日月天两手将他衣襟一抓，拉回到柱子后面。

“小心，还有人！”

又是几片刀飞来，在空中反射出几道银光。李不择紧紧将日月天裹在怀里，不让他露出柱子外。

“手拿开。”日月天毫不领情，侧身接过一叶镖，顺着它来的方向打了回去。

柱子能挡住的范围有限，日月天用起山挡着飞镖冲到了另一根柱子后面。

“李不择，”日月天不再叫他“李寨主”了，“今天再救你一命，完事我就走！”

李不择点点头。阴影中看不清他面庞，但日月天知道他事后一定会哭。“你走了我恐怕活不了多久。”

日月天生起气来：“我教你的你好好练，你还有赵馆主，怎么就会死呢？”

忽然，暗器的声音歇了。李不择和日月天沉默下来，试图摒除他们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找出第三个人的行踪来。

“——你身后！”

银光一闪，日月天反手防住忽然袭来的一根金属棍。这一下来得突然，且力道非常之大，震得日月天从虎口一直麻到胳膊肘，差点把刀掉出去。紧接着那棍子下半截哗啦一下脱开，竟然是条截棍。下半截绕过起山击向日月天侧腰。日月天料到避不开，果断迎上去，空出左手准备给对方的肚子来上一拳。不过他左臂刚刚受伤，劲道还有些不通顺。拳头打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