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人就是这样，越是重要的东西设置的保护障碍就越强。戒备心反而有所下降，因为他们都认为自己已是坚不可摧。

可那是针对常人，对于经验丰富咒法神术无所不通的颜苏来说，破这个一等结界并不难。

但是要他真刀真枪地打可就不行了，他最多可以驱使一些咒术。其余的，他仙根俱损，以前的东西他全都会，身体却是施展不出来了。

典型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对于这点，颜苏也已经习惯了。

像当年一样，颜苏欣喜地找到洞口发现它还在。刨石运石非常顺利，不一会儿那洞口就被他刨出。他本身人也精瘦，稍微扩展一下就足够他侧身而入。

这是一条羊肠窄洞，过了这窄洞便是神观内殿。颜苏摸着墙壁走了一阵，眼前突然如柳暗花明般陡然一亮。

颜苏欣慰一笑，这里果然和十多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别的观庙里供的都是泥塑或是镀金的神像，永月神观里供的却是一棵……枯树。琳琅交错的树枝上垂满了红绸带，还是因为时间太久褪了色被蚊虫叮出洞而显得格外破烂的绸带。颜苏眼力极好，一眼便瞧见了一根树枝上挺着一只毫不起眼可怜巴巴的花骨朵。不仔细看根本不易察觉，难以想象这花骨朵竟是令整个江湖闻风丧胆的源泉。

整棵神树都破败不堪到极点，落魄可怜摇摇欲坠还半死不活的。

这若是在有眼无珠的人眼里定是不屑一顾，甚至会嗤笑怒骂世上怎会有人供奉一棵枯树？

然，世人多被蒙蔽双眼罢了。

颜苏不敢懈怠，他拿出准备好的香品以典火轻燃，树前的红布供台上有一镂花纯金香炉。颜苏执香左手分插。除了香火，神树从来不需要任何贡品，只在是否有缘。但凡有缘，只需一根香火神树便会有求必应，灵得很。

颜苏跪在一只破旧的蒲团上十指并拢双手合掌，指尖抵着额头闭上双眼虔诚默念：“神明在上，弟子颜苏心有迷茫，故在此求念。愿此香华云直达仙殿，但求指点。”

颜苏说完这话便磕了三个响头，抬眼，看到那香上云烟顿然聚成一抹弧线，直直浮向那老朽枯树！

颜苏心头一颤，觉得自己简直福星高照气运极佳。神树有灵，对他有应！他立即再次闭上双眼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开始在心中默念所求之事，然而就在他聚精会神之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动静，似乎是石门移动的声音！

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得凝神静气继续默念。石门距离神树内殿有段距离，这距离足够他得到神树指引！

然而神树却是纹丝不动，不再有任何响应。颜苏有些心急了，他睁眼，电光火石之间，就见他身下的蒲团金光一旋。颜苏喜上眉梢，以为神树有响应了，忽而一股无形之力突然覆住他将他整个人猛地向下一拉，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仅是一瞬间的事，颜苏有种整个人翻转了的感觉，等他回过神后却发现自己依旧是跪在黄色蒲团上，只不过……眼前的一切全都彻底改变！

颜苏彻底愣住，只见头顶星河一片无边无际，一轮猩红圆月近得触目惊心，煞是壮观。空中团着云雾，好似仙雾缭绕。颜苏起身，只见他正前方是一棵高大挺拔生动鲜活的巨树，根茎树枝盘龙错节，更令颜苏震惊的是那树上竟然垂满了红绸带，并且开满了花骨朵！虽然含苞待放，但花瓣殷红饱满娇艳欲滴！全然不似方才所见之破败，整棵树反而充满灵气并透着森森诡谲！

猩月红树，简直美得不可方物，美得宛若异世仙境！

颜苏完全看呆了了，他上前一步，这棵树完全是扎根在水中生长。包括他的脚下亦是广阔无垠的水面！颜苏每踏一步，镜面般波光粼粼的水面便会漾开微波，令人惊叹不已！

颜苏还沉寂在震惊之中，忽然一阵推门声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他左瞧右望，竟是如何也找不到声音来源。他焦急地在原地打转，突然，他察觉到声音是从他脚下传来的！

他立刻蹲在地上，水花微波粼粼拍打着他的鞋子，他再次听到下面传来合上石门的声音。这水面不高，颜苏只是轻轻拨了下水，那水花就仿佛有生命般在他脚下散开出一个圈。颜苏再次惊呆了，因为他的脚下并不是普通的地面，而是神观里的模样！更令他吃惊的是，神观里的一切都和他呈镜像状态，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神观屋顶、蒲团底部和推门而入的人的鞋底！

颜苏不敢置信地坐在地上，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神奇的种种。他就仿佛是和那人脚对脚站立，无论是在谁的视角，都是直立的视角。二者之间只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平面，这根本就是违背常理的存在！

颜苏有些慌了，与外界相见却不相连的情形让他隐隐有种被困在这里的感觉！

镇定，颜苏，一定要镇定！颜苏拼命安抚自己的心情。若真是被这水上神树困在这里，他是必死无疑的，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出去！

他跪在地上仔细观察进入神观之人。这人是从正门进来的，根本不似他一样见不得人似的摸进来，想来一定是碧雪涧有身份的人。颜苏细细观察着，然后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

初想尘！

一股惊喜涌上心头，颜苏欣喜地正欲敲击地面呼喊初想尘的名字，手却在即将敲上地面时忽而顿住。

颜苏逐渐冷静下来，缓缓睁大双眼，他差点被喜悦蒙蔽了双眼。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初想尘？

他怎么会在这里？

颜苏不是傻子，他才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多的巧合。

他的思绪忍不住飘到从前，从万卷阁到城郊客栈再到这里，饶是再有好感，此时的颜苏也忍不住产生怀疑了。初想尘莫不是……在跟踪他？

为什么？

颜苏脸上的笑容逐渐凝重，他紧紧盯着脚下这看上去似乎在找人的初想尘。

初想尘应是尾随他来到神观，在发现自己进入神观好一阵都没有出来时干脆亲自进来抓人了。

初想尘……究竟是为什么？

颜苏的手不由摸上脚下那看不见但摸上去光滑似并不存在的“地面”，他心情复杂地望着初想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