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1 / 2)
小怪物猛的磕起头。
“停停停——”顾殊一看他磕头就头疼,生怕这小毛孩子血溅当场,“你识字吗?”
小孩手指头掰着一根根数:“我会写天地上人中下大小左右——”
“打住,还会什么?”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
“可以了。”某个失学儿童惭愧地摸着脸,兴伯鄙夷:“你以为谁跟你一样啊,垃圾。”
“那不一样,你看咱这都城,这水平,这义务教育的普及程度,比那一棍子下去打不出三个屁的乌鞘岭强多了。”
兴伯真想拿本论语往顾殊头上盖:没出息的东西!
顾殊说:“没错嘛,你看,就连乞丐都这么有文化,连磕头都跟煎饼果子一样是一套一套的。”顾殊尾音刚落,不用人提醒,小怪物自己就“砰砰砰”磕起头,决不含糊,态度诚恳端正,好像打算磕到地老天荒。
这一系列神级操作下来,看的顾殊是叹为观止,他随便捡了一把折扇,还没凑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
慌得根正苗红的世子爷近乎嫌恶地把它丢掉:“兴伯!你这……你这是什么品位!扔了,我不许王府出现这种东西!”要是让别人误会他为人不端怎么办?
兴伯愉快地说:“噢,那好像是世子上次进宫时皇后娘娘送您的。”
顾殊:……
不管兴伯是否会继续嘲讽,顾殊飞快地捡起那把折扇,好像看到了自己祖宗从坟里爬出来那般欣喜,这里擦擦那里摸摸,那珍视程度看得兴伯都想嫌弃,确认没有损坏后,才有底气恼羞成怒:“不早说?”
兴伯很快的回答:“您说过下人不要多嘴。”
顾殊再次沉默。他定过的规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连汤的炖锅都要分别用五种,能记得住也就只有他自个儿。
但并不妨碍顾殊找茬,顾殊调整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像话本子女主角那样:
她有一双如古井般清幽无波。
顾殊找到感觉后,悠悠睁开双眼,“哗”地一下打开第二把扇子,恹恹道:“兴伯啊,你跟了我,也不算久了。”
兴伯懵逼了,他是照顾了顾殊很久,但,什么叫跟???用语不要这么奇怪好么!
兴伯见顾殊精神头正好,有力气像往常一样骚,想寒毒已过,便不怎么拘束:“是啊,咋地?不爽?不爽早点把奴才给辞了好找下家。”
顾殊刚抿的一口茶水差点把他噎死。
真是……逆子啊!
他幽幽道:“为何你现在却与我陌路至斯……”那悲怆的声音里,顾殊很好的体现了什么叫做无穷无尽的悲凉。
不等兴伯学猫叫,顾殊自顾自的说:“也对,这么多年,你待我从未有什么情份,你心悦之人,你所有的真情,都是我的姐姐闵择善,我也不过是她的替身!”
远在西域啃沙子的幕僚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殊苦笑:“你年轻时对我还有几分郎情妾意,现在看我年老色衰,你也不必再对我虚以委蛇,还不如早点一别两宽。”
兴伯:“世子您的成语学的可真棒!呵呵。”
“以色侍人者,色衰爱必驰,爱驰恩必绝。”顾殊大发感慨。
兴伯强忍着把这货从美人榻拽下来狠狠踢几脚的冲动,咬牙说:“世子应当以学业为重,而不是整日沉缅于市井流传的俗物!”
顾殊唉声叹气:“这就是兴伯的不通了,汉朝李夫人的故事流传千古,是人皆知,再说我岂是那种沉湎小说的人?”
兴伯:“你不是吗?”
顾殊愤愤道:“不是!你口中的那些市井俗物是我写的!”
兴伯知道自己拍错了马屁,便大力夸赞:“世子真是文曲星再世!”
顾殊欣然的点点头。
小怪物不解其意,但以它三年乞讨的经验,磕头总是有道理的,于是又砰砰砰的磕头。
顾殊看他这能称得上是锲而不舍的磕头举动,打开扇子扇几下风,咋舌:“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兴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顾殊差点没忍住喊一句斗圣强者,恐怖如斯。
好在他还勉强有一点身为世子的逼格。
顾殊转向兴伯,兴伯眼里立刻涌上不信任的光,一脸防备。
顾殊:“……”要不要这么默契?
兴伯忙道:“有话请讲。”
顾殊漫不经心的看向孩子,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三言两语就决定了这个孩子以后的人生。
“这个人,就呆在顾家吧。”
顾家跟王府,还是有区别的。
相对于王府,人稍微多了点,破了点,小了点。
不过那也是相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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