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尘缘起（1 / 2）

若说我跟他的缘分，想来有已有千年了。

千年前的青城山，本是最宜修行的地方。

山郁积，树森阴。

偏偏这一天，来了一个捕蛇的老头。

我看着他蛇叉一动，刺穿了我其他同类的蛇身、将它们开膛挖胆，却只能落荒而逃。

怎料，还是被抓住了。

“老公公，求求你放了它吧。”

我听见有个小孩子的声音说。

原来是方才吹笛的小牧童。

“嘿！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抓这一条蛇，爬了大半座山，全身都湿透了？”捕蛇人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我现在，又渴又累。”他说着就拿起了剪子要往我身上戳。

我被拿住了七寸，动弹不得。

“等等！”小牧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从竹篮里拿出几个果子，“老公公，这个果子给你，解解渴！”

捕蛇人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的去接那果子。

我趁机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上，他吃痛一甩，我便落在地上，重获了自由身。

我不敢拖延，一心顾着逃命。

捕蛇人赶忙把伤口里的毒吸出来，嘴里不忘道，“小白蛇，你以为你跑的掉吗？”

小牧童拦住他，“老公公，蛇也跑了。你吃果子，我给你吹笛子怎么样？”

“这……好吧好吧。”捕蛇人干脆坐了下来，咬了一口果子，“哎！还挺甜！”

我这一命算是保住了。

捕蛇人吃完了果子就走了，兴许是寻我去了。

而我却仍在原地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面。

我三百年的修为，化作了人身，尚还是个孩子模样。

“小哥哥！”

我从树后面探出头来叫他。

小牧童停了笛声，转过身，看见了我。

他走过来，“你在叫我吗？”

“是呀。”我眨眨眼睛。

“你是谁啊？”他问。

“谢谢你，小哥哥。”我一本正经道。

“谢我什么？”他迷惑不解。

“救命之恩啊！”我看着他，他头上扎的两个角有些可爱。

“救命？我没有啊？你弄错了吧？”他好像更疑惑了。

也是，笨小孩。

“你记着，我以后会报答你的！”我信誓旦旦。

“你在开玩笑吗？你是谁？告诉我好不好？”他攀着树问。

“我姓白。”我告诉他。

“白？你是不是迷路了？我送你回家吧。”他说着要来牵我的手。

我往树后一退，“不，不是，我不能跟你走。你走吧，我们后会有期。”

“哎！”他没来得及说话，我就化作蛇身逃到了别处。

一千七百年后，机缘巧合之下，我得了一个山洞中的仙丹，离成仙又进了一步。

这日，我便化了身来到观音庙前。

“弟子白玊桢，望求观音大士点化、得出凡尘，位列仙班。”

我三叩九拜之后见到了观音。

她稳坐莲台，眉心丹砂，慈眉善目，龙女善财侍立左右。

“善哉善哉。难得你有皈依三宝的诚心，只是你尘缘未了，尚不可飞升成仙。”她微微一笑。

“弟子心性坚定，不为凡尘所扰。”我回道。

“凡尘恩情你尚有一桩未还，一番深情，难道你就不思图报了吗？”她仍是含笑。

“这……”我顿了顿，“弟子并非不报。只是时隔千年，人海茫茫，弟子如何才能寻得到人，报了这恩？”

“三月三日，西湖高处寻。”观音说完坐台而去。

“若有苦难临头，再来寻我。”

杭州县衙。

“李捕头，朝廷交代的事，你也清楚了？工部银子屡次失窃的案子要是破不了……”杨知县背手来回踱步。

“大人放心！属下今晚亲自守夜，一定能抓到窃贼、追回库银！”李娇容皱着眉，提剑道。

“库门库锁都没有破坏的痕迹，究竟是什么人做的？”杨知县喃喃道。

“蠢啊，”杨知县的三姨娘扭着腰走出来，“库门未开，库锁未启，肯定是内贼啊！”

“孟子曰：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故观于海 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观水有术，必观其澜。日月 有明，容光必照焉。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堂内的男子灰布麻衣也掩不住俊朗之气，沉声正背诵着书册。

“汉文！汉文！”

他听到兄长的声音，停了口，“哥，什么事？”

“又在念书啊？”蓝衣男子看着他弟弟，笑了，打今起你就别读书了，你不是一心想要行医吗？庆余堂的王员外愿意收你做学徒！”

“怎么个学法？”灰布麻衣的男子想了想。

“先学卖药，再学行医。你看如何？”蓝衣男子试探问。

“好。”

还不待他问什么时侯去，门就咚咚的响了起来。

“开门开门！公甫！你怎么把门锁了！”

“嫂子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待我学了医，第一个就要开些药给她降降火。”灰布麻衣的男子对他兄长道。

蓝衣男子不在意的笑出了声，匆忙去给她开门，“来了，娇容。”

“你怎么现在才来开门？大白天的锁门干什么？”李娇容一身捕快服沾了不少灰尘，随手拿袖子擦了汗进了家门。

“我刚才和汉文说话呢。”蓝衣男子解释完，关上门，走在她旁边。

“嫂子。”灰布麻衣男子跟她打了声招呼，问，“嫂子，是不是衙门库银又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李娇容把剑一拍。

“唉唉唉！当然不是。我只是有所耳闻罢了。”灰布麻衣男子赶忙解释道。

李娇容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连喝了两杯便往门口走。

“唉！娇容！你这是去哪儿？不吃饭了？”蓝衣男子追她两步。

“我再去守一夜，我就不信了抓不住这个窃贼！”李娇容说着已经迈出了屋子。

许公甫知道她的脾气，只好叹了口气，用过饭后带了些礼物领着弟弟去拜见王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