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严归似猛虎般纵身而起，中途却忽的泄了力，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在他的身后，露出了方才一直站在旁边，袖手旁观的高护法。

高护法收回将严归劈倒的手刀，俯身点了他的穴道，却忽然惊讶地噫了一声，似是在他的怀中发现了什么东西。

“这——”

48.

季川下意识地低头看过去。

他看到了高护法的手，高护法的手里持着一个银色的盒子，对准了他。

季川的瞳孔急速收缩。

他认出了那个盒子。

浮光焰。

49.

不知是哪一期的《江湖趣闻》中曾造了一个江湖排行榜，彼时赵青峰刚刚一战成名，以未至弱冠之龄荣登剑客榜首位。

而暗器榜中首屈一指的便是浮光焰，它外覆银壳，内藏机簧，盒中有三十六根锋锐银针与火药铁砂。按动机关时，便如万千焰火同时绽放，浮影掠光，出必见血，无人能逃。

50.

而现在，这浮光焰便在季川的眼前。

绚烂烟火已在他的眼前炸开，凄美得便如池中的光影，天边的晚霞。

51.

季川看到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放慢了速度。

他看到阿扶张开嘴，还没有叫出声。

他看到魏旗纵身扑过来，却已赶不及。

季川振袖而起，向后疾退，但他刚经过一场恶战，真气已竭。

他的手脚便似坠了千钧重担。

他已在劫难逃。

52.

你还有没有遗憾？

季川听到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说。

有。

他想。

在死前，若还能再看那人一眼，便好了。

53.

旁边忽的扑过来一个人。

似离弦之箭一般，快捷绝伦，毫无犹豫，绝不退缩。

那人一头撞在季川的怀里，将他仰面扑了下去。

这一撞之力实在太大，季川只觉五脏六腑都似乎翻了个个儿，后背被摔得生疼，差点晕过去。

周遭的一切瞬间便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赵青峰！”季川失声道，“你——”

赵青峰伏在季川的身上，他急促的喘息着，和他第一次上青绝峰一样，都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赶过来，跑了很长的路。

“兄长。”

他只艰难地说了这两个字，却又喘了一阵。

“这一次……在下没有来晚罢？”

54.

浮光焰威力虽大，却只能发动一次。

魏旗将高护法制住，发现他并不是真正的高护法，乃是寒鸦易容改扮。想必他是怕人看出来，这才一直站在旁边，低着头，佯装生病。只等季川与严归一战后，耗去大半内力，方才出手致命一击。

阿扶又惊又怕，心有余悸地将他揍了一顿。

教众们将严归与寒鸦带了下去，窸窸窣窣地收拾残局。

季川见赵青峰微微撑起身子，不错眼珠的盯着自己，不由得好笑，什么“再见到他定要教训一顿”的心思暂时便忘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快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赵青峰笑了笑。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一张嘴，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55.

季川的耳边嗡的一声。

他颤巍巍地抬起自己的手，方才这只手还抚过赵青峰的肩膀。

掌心里一片湿漉，已满是鲜红。

浮光焰，杀人夺命，出必见血，无人能逃。

56.

季川真真切切地慌了。

他方才与严归死斗时不慌，在白苍山被困山洞时也没有慌，甚至在见到义父殷不惑死而复生时，也不如此刻这般惊惶。

他慌得一时不知该怎样是好。

他依稀记得自己喊阿扶去叫大夫，也朦胧听到阿扶急促凌乱的脚步。

季川似乎看到白胡子的大夫摇了头。

也似乎听到阿扶的哭声。

周遭的一切景象和声音似乎都在慢慢的离他远去，他只是虚虚地环抱着赵青峰，既不敢用力，也不敢坐起来，生怕碰了赵青峰的伤口。

他实在不知经浮光焰一击，赵青峰的身上会有多少伤。

赵青峰伸手过来，指尖轻轻擦过季川的眼角。

“魔头，别哭。”他低低地道，“圣教教主怎么能哭呢？”

“没规矩，叫兄长。”季川道。

“兄长。”赵青峰乖乖的改了口，他又喘息了一会，轻声道，“兄长曾经对在下说过，喜欢的话，就要早早的说出来……”

“闭嘴。”季川道，“有什么话，回去慢慢说。”

赵青峰却异常执拗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也似乎渐渐的冷了下去。

“兄长，季川。”他道，“我……”

他终于没有说完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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