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买桂花同载酒（2 / 2）

陆悲和忽然打了个寒战。

“冷吗？”谢游疑惑道，“我们进去吧。”

“小红，谁啊？”夸陇榜走过来，好奇地往外面张望了一下，只看见苏梦枕一闪而逝的衣角。

“我的一个病人，以为我一个人过年，来请我和他一起。”谢游道。

苏梦枕在转角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面上浮上一丝疑惑。

小红？是在喊谢游？

他带着疑惑走去和杨无邪汇合。

夸陇榜却没管那么多：“都进来吧！外面多冷啊。”

“真的冷吗？”谢游疑惑地问道，“我看悲和好像也冷。”

夸陇榜翻了个白眼：“你没看见我就穿了件裙子吗？”

这话倒是没错，夸陇榜冬天里还是一件紫裙，只是露在外面的地方少了点。

“年纪轻轻的不注意保暖，小心将来得老寒腿啊。”谢游走进门。

气得夸陇榜拧了他一下。

结果衣服太多，没拧动。

晚上比白天冷得多，还好不刮风了。

几人坐在屋里吃饱喝足，眼见有几个要开始发酒疯，盖秀尔道：“还未到子时，我们找点事情做？”

“好啊好啊！”原本已经醉趴在桌上的叶双循突然抬手，说完这句，又倒了下去。

谢游没喝很多，但是他喝酒上脸，看着竟比另外几个醉鬼还红一点。

他突然想起那把五弦琵琶，兴奋道：“我得了把琵琶，比以前那把还好点！我去拿来！”

众人都知道他喜欢琵琶，弹得也极好，都感兴趣起来。

谢游回屋取了琵琶，也没再坐到饭桌前，反而往旁边的桌子上一坐，横抱着琵琶试了试弦。

“走走走，去院子里！这里饭菜味道太重了！”夸陇榜把众人往外撵，自己走在最后一个，拿了个炭盆出去，放在回廊上。

她拉着柳堆烟让她坐的离炭盆近一点，又把她的大氅取来盖在她腿上，自己也坐在她身边。

众人在院子里寻了位子坐下。

李漱泉、叶双微、桓新霁、休

云北在石桌前坐下，盖秀尔与谢游坐在回廊上，叶双循醉得爬上假山，众人也懒得管他。

谢游没见着陆悲和，见石桌那边的人指了指他头顶，就了然地微伸出头向屋顶张望，果然，陆悲和在屋顶上坐着发呆呢。

他笑着坐回来，盘腿而坐，背靠在廊柱上，手指轻拨几下，然后五指迅速翻飞，音阶奇特，带了点欢快的异域风情。

随即旋律又是一变，变成了京城的繁华调子。而后速度一缓，哀哀怨怨的像是江南下不完的雨。

不大的院子里，一时只有琵琶的声音。

最后调子终于统一，是长安把臂同游的欢乐、是洛阳策马扬尘的畅意、是龙门剑指匪徒的酣然、是扬州观雨品茗的闲适、是西域篝火胡旋的恣意……

也是谢游回不去的大唐。

叶双循坐在假山上，拿了轻剑，弹铗而歌。

叶双微吹笛、桓新霁抚琴，休云北与李漱泉击节，夸陇榜也取了蛊笛，召来几只蝴蝶翩翩起舞。

柳堆烟笑看他们，也唱起了歌。与叶双循唱到哪儿算哪儿的吼不同，她声音柔婉清新，美妙动人。

陆悲和又慢了一拍，想了想，干脆取了两片瓦打拍子。

盖秀尔站到院子中间，也不嫌这儿比起七秀坊的舞台小而简陋，舞起一曲剑器浑脱。

外面突然响起爆竹的声音，院子兴致正高的众人没管，继续着歌舞。

大相国寺的钟声响了一声，众人默契地停下，等钟声停了，门外一阵喧哗时，纷纷笑着祝福：“福延新日！”

神侯府，诸葛正我、四大名捕与天衣居士一家三口在桌上举杯。

金风细雨楼，苏梦枕难得撑到子时也没去睡觉，和白愁飞、王小石谈笑，杨无邪与师无愧站立一旁，由师无愧给杨无邪使眼色，让他赶紧劝楼主去歇息。

杨无邪暗叹一声，难得见苏梦枕这么开心，不想搅了他的兴致，又想了想苏梦枕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身体状况，咬咬牙，正要开口。

却听白愁飞道：“大哥，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王小石附和。

苏梦枕一怔，又笑了一下：“好，我去睡了。”

“大哥！”王小石叫了声，道，“有谢先生在，大哥的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白愁飞点头。

苏梦枕捏了捏袖中的香盒，微笑颔首。

他回了房，将香盒打开，看了会儿里面一颗颗圆润的香丸，捏出一颗放进香炉。

他躺上床，在水安息香的味道里沉沉睡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