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 四(2 / 2)
“走了?姨母去哪里了?”
“她,她回去了。”
时骁疑惑地指着萧知桓问道:“回西南了吗?可她的小宝宝怎么办?”
木婉擦干所有的泪水,郑重地说道:“阿骁,你给我听好,一定要听好,除了阿爹阿娘和青桃,你不能告诉所有人你见过这个小宝宝。听到了吗?”
木婉极少露出威厉的表情,时骁显然怕了,看了眼又昏昏睡过去的萧知桓和他脖子上的血玉,用力地点了点头。
亥时,整个京城已是夜阑人静,户户门窗紧闭,家家正欲入睡。
一辆马车隐没在夜色里,出了京城往西走了二十里。此处名唤清风山,有青山环抱,也有绿水细流,可周围人烟稀少,前朝时又出过万人坑的可怕事,后来京城附近的百姓又说此处时常有鬼魅出没,一时间人心惶惶,所以更是人迹罕至。
马车上下来的四个人七绕八绕,才从一条陡峭的小路从山脚来到山阴之顶。
无人知晓,这荒郊野岭之处,竟还有一座破落山庄。这山庄的破落门前,还挂着一红一白两盏破破烂烂的大灯笼,在这阴风阵阵之下,烛火来回晃荡,更显几分阴森鬼魅。
“侯爷,夫人,这地方……”青桃一路上已是被吓得不轻,如今更是抓着木婉的衣服死死不肯放手。
木婉怀里抱着沉睡的萧知桓。她看了看眼前的山庄,不由叹气道:“司空家,曾经三代帝师,何等无上尊容,如今却……。”
她看着时峯,时峯对她摇头示意。马夫上前叩门,却久久无人回应。
“宁国侯时厉之子时峯,前来拜会。”
不一会儿,只听吱呀一声,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从里面缓缓开了。
待门一开,仔细一看。这来的人一头华发如瀑倾泻,也不束冠束发,只随它任意垂在腰间。月色下,来开门的人沾惹这月光的三分清冷,整个人仿佛被月色洗涤过,而剩下的七分则是这张恍若谪仙在世的年轻面孔,实在让人惊叹。
莫说下人丫头看直了眼,就算是木婉和时峯,也被此等绝色吸引,久久不曾开口。
“宁国侯,时峯。”
仙人问话,声音都似乎飘在空中,恍恍惚惚听不真切。
时峯忙答道:“正是在下。”
“来找我做什么?”
一旁的木婉往前站了一步:“妾身乃时峯之妻木婉,也是西南木府的女儿。”
那人听到熟悉的字眼,少了几分孤傲,只将那几个字放在嘴边慢慢咀嚼:“西南木府……”
“家父曾说,司空家与木府百年同朝,永世交好。可当日国难当头,木府为了西南边陲的百姓,实在不愿血流成河。”木婉看着眼前之人那双无神失落的双目,难以启齿,“是木府对不起司空家,对不起您。”
他摇了摇头:“前尘往事不必再提。我这条烂命,还是宁国侯保下来的。既然是故人来此,想必是有需要雪月帮忙的地方。”
时峯和木婉两相对视,最后目光落在了襁褓中的孩童身上。
建和元年的夏天,天气又燥又热,让人难受的不行。
“时仲桀,你他娘的慢点走啊,小爷我脚皮子都要磨破了。”两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穿行在林间。这条小路本就崎岖不堪,旁边还都是杂草乱石,稍微踉跄一步,就要被割坏了衣袍和鞋子。
走在后头的那个眉眼间皆是少年人难掩的张扬意气,虽然一路骂骂咧咧,可因为要跟着前面那个,所以脚步始终没有停下。
而走在前面的那个身型更高挑一些,明明长相清秀俊美,可眼神凌厉,一举一动都比同龄人更沉熟稳重。
时骁转过头,看着气喘吁吁仿佛要累死在路上的沈放,毫不在意地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沈放张口就骂:“还不是怕你他娘想不开从这山上跳下去?我他娘就你这么一个好兄弟,你可别给我想不开。”
骄阳透过树梢将叶的影子打在时骁脸上,在这样的光线下,他的戾气散开去了一些。
忽然,时骁和沈放几乎是同时转过头。
他们都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
在那条小小的,崎岖的山路上,那个孩子穿的简单朴素,背着一大筐的花花草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们俩看啊看。
孩子露出的那一截纤细的脚踝上,正系着一根暗沉沉的红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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