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这是随处可见的死亡(1 / 2)
不远处的钟声震耳欲聋,边镜抬起头,看见人们恐惧的眼神,一张张面露嫌恶的脸不断凑近,耳边是这些人杂乱的声音——
“大团长,他杀了大团长!”
“天哪,他杀了自己的亲祖父?”
“怪物……怪物!杀了他!”
“杀……”
边镜冷眼看着疯狂的人群,稚嫩的手摸上心口的匕首,那些恶毒的话语仿佛都已经消失不见,耳边愈加清晰的是几不可闻的呢喃。
高大的男人倒在他面前,染血的手指碰到边镜的眉心,“阿镜,对不起,活下去……”
女人的身体已经被洞穿了,她艰难地回头,“边镜,边镜——活着、回家——暗界……”
边镜急促地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到。
他囿于梦境,仿佛身陷囹圄,灵魂被拽着拖入泥沼,噩梦以血红为始,以黑暗做结,终是破碎在聒噪的清晨中。
笙歌界的清晨总是十分无聊且可笑的,一成不变的颂歌,一成不变的明亮的天,一成不变的咒骂的人。
边镜常常会想,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地方呢,数不尽的教徒们高声歌颂他们伟大的神,却从来没得到任何回应,可悲的人们言语中尽是怨怼,高墙之内,是荒凉的人世。
但在高墙之外,应该又是另一种风景了。
房间十分逼仄,四处是书,从屋角到床边,把房间硬生生逼成了狭窄的模样。
床边是秦一言留下的字条,“小镜子,早饭在桌上,傍晚我照例去学院接你。”边镜把小字条轻轻折起,放进了床下的盒子。
边镜总是把他的每一张字条都小心保管,藏在床下的盒子里。
他清浅地笑了笑,眉眼间是散不去的郁色。
边镜出门了,他要去花老板那儿给秦一言带一束桔梗,然后到学院,听无聊的魔法课,等秦一言来接他,一起吃饭,一起入睡——尽管他不太睡得着。
用过早餐后,边镜穿好法袍,轻轻推开门,小木屋“吱呀”地呜咽了一声,摇摇欲坠地立在原地,边镜有些害怕它就此撒手人寰,但这小破房子最后还是经住了时间的检验。
这是他和秦一言的家,是秦一言亲手搭建的,他们的家。
家具是秦一言手把手教他做的,然后秦一言给他找了许多书,堆在屋子里。
边镜年幼时就喜欢看书,但秦一言是从何得知的,就没人知晓了。
边镜不太说话,但心里是高兴的,被书包围的感觉很安心,有书看的日子也很好,小木屋里虽然逼仄,但格外有人气。秦一言像是无所不能一样,为他崩塌的世界撑起了一角,让他能在绝望的时候轻轻喘口气,不至于狼狈不堪。
边镜像以往一样,徒步到了花店在的黑街,下城区的黑街十分混乱,边镜把法袍的帽子拉起来带上。
但很少有人会招惹魔法师。
法师,意味着有钱,强大,不讲理。
边镜法袍上的星纹亮了三道,黑街的人看到就远远避开了。
但之后的路途并不顺利。
花店的门半掩着,刺鼻的血腥味浓郁得让人反胃,边镜左手摸上心口处藏起的刀尖,轻轻推开了花店的门。
花老板倒在血泊里,地上是散落的桔梗,洁白的花瓣上满是鲜血,边镜眯起眼睛,微微皱眉。
“啊——”边镜转身,封珏惊恐地看着地上的血,叫出了声。
这是个身高一米三出头的少年,此时被眼前的可怕景象吓得魂不守舍。
所幸他不是一人来的,云昇从后面捂住他的眼睛,深深皱起眉,“边镜,老板娘还活着吗?”
边镜闭了闭眼,左手也没离开心口,他慢慢蹲下身,右手轻轻碰上花老板的鼻翼,“没救了。”尸体已经凉透了。
“花先生呢?”云昇还算冷静,但他到底也只是十多岁的少年,捂住封珏眼睛的手都开始发颤了。
“没见到人。”边镜眉头皱得更紧了。
花老板的儿子和他们同岁,可她和儿子却并不亲近,看到边镜、封珏这样的乖孩子,她就忍不住照拂一二。边镜每日来买花,她也挑最好的出来,还给云昇和封珏做过点心。
别人对他的好,边镜都在心里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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