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邹宇搂着他不敢多说什么，他现在说什么都能说到阮长安的痛处。高档小区的林荫路上，就看见两个大男人搂在一起。邹宇不敢挪挪。

现在其实最好的是给顾笙谋打个电话。但是邹宇不敢，不敢动，不敢说，更多的是私心里他希望阮长安能给他说说——说说这些年来的他自己。

阮长安彻底正常是十几分钟后的事。邹宇发现自己的背出了一身冷汗。

回家后，阮长安说，"你身上有伤吗？"

邹宇立即摇头，"没有。"这不废话呢吗？脸上看着了都能抖半天，要是真看见身上那些青红紫……邹宇发现自己畏手畏脚的，他不敢冒这个险。

可是阮长安难得非常大胆主动了。凑上去就掀邹宇的衣服。邹宇没想到阮长安会这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掀开了体恤。

尽管邹宇迅速反应过来扯下了衣服，阮长安还是看见了——浑身的伤。

"我来给你上药吧。"阮长安声音有点哑，但是他没抖，也没有听不见看不见。

或许，他是真的在好了。邹宇想，你看，他已经在学会控制自己的恐惧了。

没法再瞒下去，邹宇也就不瞒了。"药在柜子里。"

阮长安点头起身，没什么拖沓的。只是到柜子那里蹲着迟迟没有动。

"长安。"邹宇喊他。他没有应。

邹宇马上到他面前：阮长安咬着左手食指指节无声的哭着。

邹宇手忙脚乱的想搂着他，心疼的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哄着他先把嘴松开，别咬着自己。

"对不起，我……我想，我的情绪波动好像不太受我控制。对不起，我以后会努力改的。"阮长安哭着说，一连说了两个对不起。邹宇搂着他，一手抚摸着他的背，他真的太瘦了，一身的骨头。

邹宇尽量用最温柔的声音和语气，"没事儿，乖，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你能告诉我吗？"

阮长安背一下子僵直。本能的想说：不能。

不能。

邹宇没有催他，只是心里懊恼自己太急了，不该问他的。他心里检讨了自己。搂着阮长安让他尽量放松。

阮长安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自己也搂着邹宇，闭上眼睛。

"我……小时候，我……我爸爸，喝酒，每天喝醉了，就会打我和妈妈，打的我浑身是伤……在我九岁的时候，爸……爸得病走了，妈妈也跑了，留下我和爷爷。"他不敢睁眼睛，埋在邹宇的怀里。他喊爸爸妈妈两个词语还是喊的很生硬。他恨他所谓的爸爸，也恨抛弃他的妈妈。"学校里的同学……我……他他们骂我，嘲笑我。"

"后来上初中，我才知道，这些都是轻的。我……哪个同学不开心了都可以用我来出气。我成绩不好，不爱说话，不会讨老师的欢心。我经常会被他们打，哪儿都打，他们最喜欢打我的脸，爷爷老了，看不清楚，他看不清楚……看不清楚手指印，只能看见红色的，我就骗他说今天撞门上了或者是太阳太大了……"

以至于我甚至有些时候是恨他的，他为什么眼睛不好，他为什么看不见我受伤了，他为什么没有对我天天"撞桌子，撞门"有一点怀疑……但是我不能恨他。他是把我养大的爷爷……

阮长安沉默着，没有说出这番话。只是过了好久才接着说，"你打架了吗？你别打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