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裂痕(1 / 1)
当陆离看到周子明真的在那短短的几天假期兑现诺言,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确实感到几分感动。
他们约定的碰面地点是长湘市比较热闹的一点老街,那里特色小吃琳琅满目,跟在京延市周子明常去的那些高档餐厅不同,这些就是一个个小店,各种各样的口味,尤其是夜里摆摊的烧烤,那香味可以飘满那一整条长街。
他们就沿着那条街慢慢的走,两个大男人手里一人一个巧克力味的甜筒看上去莫名有些滑稽,陆离侧过脸看着身边的人,周子明的嘴角还沾有咖啡色的奶油,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他克制住了,这是在大街上,在这人群中,若是突然吻上去,不知道会引得多少人侧目,长湘市本就保守,他的这一举动会让自己也会让周子明陷入难堪境地,他笑了笑放慢脚步,只是看着周子明慢慢地走向另一个地方。
一进旅店的房间,周子明便将陆离****急切的掀开他的上衣,由上而下疯狂地亲吻着。陆离没有推拒,他的胳膊刚刚拆除石膏不久,还有一些隐隐作痛。周子明似乎注意到了他的难处,尽管急不可耐但还是比较小心的、让陆离将胳膊腾出来勾住眼前人的脖子。他清楚周子明这次见自己的目的,这个假期必定是以两人在床沿上交缠结尾。半年没有和周子明zuo爱,他的身下也蠢蠢欲动。他能够感受到周子明的急不可耐——两根手指在难以启齿的部位不停地搅动,紧接着更加羞耻的异物感让他浑身一颤,这个熟悉的感觉陆离曾在周子明的公寓里体会到了很多次。
以往陆离的内心都是抱着对周子明的那一份迷恋,一场xing事下来都是彼此缠绵沉浸其中;而今天尽管同样你情我愿,陆离却心里稍稍感到不安,在做的时候周子明一向话不多——仿佛和平时会调qing的样子判若两人,只是勾唇邪笑,以往陆离会主动亲吻他的唇角,而这次却感到一阵恶寒,只觉得那个上扬的嘴角似乎是在讽刺现在躺在周子明身下索求的自己。
映在他眼前的周子明那张好看的脸渐渐模糊,他知道自己的意识已经不清,只是随着周子明的动作在这一夜沉沦。
其实陆离并没有再过多地期待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现在这段关系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心想周子明已经知道自己将要离开京延市的计划,再过一个月他就要毕业,这段以“玩玩”开始的感情,最后也会以同样的形式结束。
之前周子明那一晚的道歉与解释确实让他有所震惊,但他不相信像周子明那样的混小子会真的明白什么叫做感情,当他离开了这座城市,两人的不再方便见面,最终他也会淡忘自己,陆离这个人可能就是周子明这几年人生路上的一个过路人。
甚至,对周子明来说,可能就是一个炮友。
“你打算去哪儿?白天你不带我去这附近逛逛吗?”周子明看着正准备出门的陆离,皱着眉头问道。
“我还有事。”
“假期能有什么事?”
“我需要回家一趟。”
“哦……行,那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陆离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出来,没说话,直接开门走了,留下重新躺回被窝的周子明。
五一假期尽管只有短短三天,可对于周子明和陆离两人来说,这三天两晚在长湘市两人却是格外的珍惜,陆离并没有时时刻刻陪在周子明身边,他若有若无的保持着距离,当然也没有向周子明提到家中的变故。陆离不是喜欢向别人倾诉的人,他认为自己本身感到痛苦烦恼,如果向朋友宣泄反而会影响他人。他这几天在周子明身边的时候不止一次地在想,自己的价值观是不是在改变——现在自己的压力就很大,周子明对于感情的原则和自己的原则是根本的两个极端,可自己却安然的躺在他的身旁,和他做完后,自己却觉得放松,觉得舒服,想要一次次地发----泄,仅仅只是发----泄,不求精神的共鸣——毕竟和周子明这样的小子根本就谈不来精神上的共鸣,没有什么话可以讨论,烦恼也没办法和他诉说,当陆离憋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看到周子明的漠不关心的样子,他只能想着自己又在自作多情罢了。
陆离家原本的旧屋已经变卖,现在租了一个更小的阁楼,这阁楼离医院很近主要是方便陆母检查病情,陆母第一个疗程的化疗已经结束,白血病如果不接受手术,其实也就是依靠药物延长寿命,陆离的心里很清楚这个事实——作为一个学医的人,反而不怎么相信什么奇迹,不希望见到什么误诊,可当他看到了那一个个板上钉钉的数据,化验结果,他又止不住的往这一方面去想。陆离是不可能对主治医生说出让母亲痊愈吧这种不切实际的话来,他说得最多的就是拜托主治医生接下来的治疗让病痛对母亲少一分折磨。平时白天陆离去工作兼职,顺便面试长湘大学的研究生院,他的朋友介绍了一个实惠且靠谱的家政工特意来照顾陆母。
纵使这样,在临近毕业的时候,陆母突然被宣布病危,在最后的那几天陆离陪在母亲身边,看着只能靠呼吸器,吊营养液卫生的母亲——母亲将他带大,陪他成长至一个能够承担责任、独当一面的成人,可他在母亲渐渐老去、被疾病缠身时却没能注意,让母亲有了和未曾谋面的父亲一样的结局。他最后一直紧握着母亲的手,直到心电监护器上出现一条长长的直线,几名护士上前将他拉开,主治医生宣布死亡时间,他在注意到自己不停颤抖的双手,以及满脸的泪水。
陆离背靠着医院雪白的墙壁,思绪突然飘回了大一进入医学院宣誓时的样子,甚至更早之前成为医生的原因,除了说的崇高一点——拯救一条生命的神圣感,其实最根本的,还是为了让身边的人避免病痛折磨,可现在他觉得那个曾经信誓旦旦的自己仿佛不复存在。
梦想似乎有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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