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亡（1 / 1）

毛毛细雨逐渐地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打在“我”的脸上，我现在漂浮在朦胧的雨夜中，看着我的身体躺在混杂着血和雨水的马路上，周围有人尖叫，有人围观，那个被我救下的小男孩呆愣地看着我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身体。

我苦笑着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真是一个糟糕的圣诞节，不仅女友劈腿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现在连小命都丢了，我父母早故，不知道多久才有人发现我死掉了呢，我抬手想去触碰对我来说格外凄凉的雨，但没有任何感觉。

救护车和警车相继敢来，酒驾的司机被警察从车里揪出来，小男孩浑身湿透地被人从地上扶起来，我控制着自己落到地面上去，低头看了看，原来魂魄还是有脚的啊，只是身体感觉有些轻飘飘的罢了。

我走到我的身体旁边蹲下，看着这个双眼紧闭着，脸已经泛白没有血色，身体还在留着血的“我”，浅浅地叹息了一声，才二十五岁啊，我起身走去看那个被我救下的男孩，他被大人围着，脸色一片苍白，眼神还有些呆滞，看起来是怕极了，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都怪我，都怪我……”

看着他这样子我心底也有些复杂，手虚着落在他的头上，“不怪你啊。”

雨还在下，而且越来越大，男孩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医生一直在安抚着他，最后警察过来，要把男孩和酒驾司机一起带回去录口供，我跟着他们一起上了车，坐在了男孩身旁的空位上，男孩身体还在颤抖，眼泪噼里啪啦地开始掉下来，脸也有了些血色，酒驾的司机现在还不省人事，我有些生气地看着他，但也无能为力。

“小朋友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女警温柔地询问着男孩，男孩紧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始回答。

“何晏。”声音还有些沙哑。

“多大了呀？”

“十五岁了。”

“需要帮你联系一下你的父母吗？”

“……不！不用了！”男孩激动地站起身来，眼泪又落了下来，“别告诉他们！姐姐！”

“好好好！姐姐不告诉他们，小朋友冷静一点，来喝杯温水，很快就结束了。”女警忙安抚着男孩。

我惊讶地看着情绪突然爆发的男孩，有些疑惑，这个时候有父母的陪伴不是能更安心一些吗？

没多久结束了口供，女警说要送小男孩回家，小男孩沉默了好一会点头应了，我跟着他上了警车，他让女警在一个十字路口放他下来，然后独自一个人淋着雨又走了一段路，我跟在他身后来到了一栋旧公寓。

何晏从湿透的衣服兜里掏出钥匙开门，屋里一片漆黑，他灯也不开，面无表情地走进屋里往浴室走去，我原本是想看看这个屋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何晏一离开我两米远，我的灵魂就会被拉扯过去，我心底觉得有些好笑，我现在反而不能离开他了。

就算对方是小孩，我也没有偷窥别人洗澡的兴趣，我蹲在门口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过了一会，我又听见了哭声和锤着墙壁的声音，沉默的不知道要想什么好。

何晏光着身子出来，我皱眉想让人把衣服穿上，着凉了可不好，可马上反应过来，说了他也听不见啊，跟着他进了一个很小的房间，只放了一张床和破旧的桌椅，房间的灯被打开，我看清了他，眼睛猛地瞪大，他的后背一直延伸到腰部，有很多伤痕，都是被施暴打出来的痕迹。

我跟在何晏身边有半年了，也越来越了解这个男孩和他生活的家庭，和他住在一起的是他的亲戚，他们不经常在家，但只要回家对他除了施暴就是言语辱骂，他们的生活习性也极差，女人爱出去搓麻将和朋友玩得不想回家，男人也经常外出好几天，在家就爱酗酒对何晏打骂最多，何晏每天除了去学校上课就是去附近捡塑料瓶去卖。

我看着他，心里泛酸，想帮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我无数次地想去拥抱住被打到蜷缩在角落里的男孩，在他被打骂时想去拦住落在他身上的棍子或衣架，在他被同学欺凌推下楼梯时想扶住他的身体，但这些我都做不到。

他带着解脱似的笑意从楼梯上坠了下去，不，不对！明明他这条命是我救下来的？为什么就这样又让它溜走了？

再次听到熟悉的尖叫，周围的同学老师闻声都赶了过来，男孩闭上了眼睛，我看着他的嘴唇动了动，“对不起……”

我的意识开始消失，我不甘心啊，我想他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