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阮兰（2 / 2）

“……祁山？”

“这里是九茶村，就在祁山脚下。”

濯央明白了，她这是迷路迷到人间的东南地界了。既然这样，她就勉强做一段时间岐山的妖怪吧！

“嗯，山上还有更大的妖怪追杀我，你不怕受牵连？”

“若是妖怪，还是有点怕。”

“怕你还收留我！”

“你受了伤，我不收留你，你又能去哪呢？”少年语气幽幽，像深山古刹回荡的钟声。

濯央怔住，心上刚刚裹上的那层坚硬的铠甲突然就散去了。人间，也不都是只有险恶的人心啊！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濯央一愣，“我？哦，你叫我赤水就好。”

“赤水，你是什么妖怪，怎么起了个地名当名字？”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我说完了，该你了。”

“我叫阮兰。”

“阮蓝，蓝天的蓝？”

“不是，是兰草的兰。”

“……这谁给你起的名啊？”

“奶奶。”

“怎么不让你爹给你起？”

“我没见过他，奶奶说是被抓壮丁了。”

“你娘呢？”

“生下我之后就改嫁了，我是奶奶带大的。”

“那，怎么不见她老人家？”

“过世了。”

濯央沉默了，这小孩还真是命苦。

“我去祭拜她回来捡到的你，就想可能是她怕我一个人孤单，特地给我送个人作伴。”阮兰说着微笑起来。

可濯央只从那笑容中看出苦涩，她忽然想起当年自己还没遇见颜柳君和过雪的时候，一个人在赤山，每天跟树作伴……于是她道：“说不定还真是你奶奶显灵，要不然我怎么偏偏迷路迷到你们这呢！”

阮兰扭过头来看她，眸光中的水润折射阳光，温度热的濯央心头发烫。她推了阮兰一把，呲牙瞪他，“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我准备水去，我这一身，脏死了。”

“奥。”阮兰起身就往外跑，跑到门口忽然停住，转头，小心翼翼的问她：“我娘的旧衣服还没有扔，你穿那些可以吗？”

“行。”濯央随口应了一声，心想，要不自己就在这儿待一段时间吧！

火药炸出的伤口虽然吓人，但毕竟只是皮肉伤，没有掺杂法力伤害，恢复起来还是很顺利的。她一时昏迷，完全是因为跑的太快失血过多。

濯央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既然决定了要在这里住，不让她跑出去溜达简直是不可能。

阮兰在洞察意图方面竟是一把好手，发现了她这个毛病，整天像猫盯老鼠一样盯着她，濯央又不能对他动手，只能一个人躺在床上生闷气，听阮兰从村上夫子那里借来的，名曰圣人之言的书籍，满口的之乎者也，读的人耐心专注，听的人睡如死猪。

好在濯央恢复快，没多长时间，终于得到看护的允许，可以下床四处野了。以前她随着颜柳君来人间逛时，去的都是一些繁华的大都市，即使不逢年过节，夜晚街上也是火树银花，人声鼎沸，像是不夜城。

这是濯央有生以来第一次栖息在这么僻静的角落，仿佛走到了世界的尽头，每当夜幕降临，整个世界安静的仿佛只剩下虫鸣声。

九茶村原本也就没多大，算上阮兰这个独特的一人一户，总共也才十二户人家，一圈走下来还不到半个时辰，除了能逗逗某家的胖娃娃，实在没什么乐子找。再者，她见阮兰整天忙里忙外，又是洗衣做饭，又是下地干活，心里终究是有些过不去。

当时还处在王朝在堂、门派在野的时代，山沟沟里的小老百姓一般被波及不到，还是守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濯央见阮兰前段时间拿着借来的书读得很痴迷，觉得这孩子是个舞文弄墨的好材料，于是就想帮帮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