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昆仑相见（1 / 2）

有些事情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任凭旁人怎样阻拦，该相会的，总也拦不住。

1.

凤翎兮被这几日的寒疾折磨得整个人都虚脱了，但总算发作的第一关，她挺过去了。接下来的第二关，得再过一日。凤翎兮手支撑着地，吃力地站起来，缓缓走出焚天域。

刚出焚天域没多久，就听说了溟渊受伤一事，就急忙到溟渊房里去。

“我听说你受伤了，伤得如何？”凤翎兮到了溟渊房里，坐在床边着急地询问道。

“我已无大碍，你不用担心。”溟渊从床上坐起来，接着突然一把抱住凤翎兮道：“兮儿，只要你愿意回头，你就能看到我一直都在你身后，一直都在等着你。你说我很好，可我好又有什么用呢？你可曾愿意放下他，慢慢接受我呢？”

凤翎兮慌忙推开溟渊，哽咽着说：“对不起，我，我心里只有斩荒！我真的很想很想他，很想再见到他！我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如何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见他一面！”

溟渊听到这些话，蓦地自嘲笑了笑：“兮儿，从前我因为他死了，却原来他一直活在你心里。你不是忘不了他，你根本就是不想忘。你若愿意忘，早就服下断忆草了。”

“或许你说得对，我并不想忘了他，我舍不得。”

说完，凤翎兮已走到门边，然后缓缓离开溟渊的视线。

溟渊双手紧握成拳，面容阴沉：兮儿，我是不会让你知道他回来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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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凤翎兮闭关后，不知外界发生了诸多事情。小青和法海不能触碰，又在药师宫遭受误会被斩荒带走了。斩荒召集妖族人于北荒，宣布要与九重天开战。白夭夭受莲火之苦，脱离了妖族，斩荒也终于确认温养自己元神的人是白夭夭。一时间，关于妖帝回来的事也传遍了三界。

由于凤翎兮闭关前，将一些事务暂交由溟渊处理决策。因此，关于妖帝一事，洛瑾正在请示溟渊意见。

“妖帝回来要与九重天开战一事真的不用禀告凤主吗？眼下这形势，仙妖会再一次开战，这事关重大，确定不用告诉凤主？”

溟渊负手而立，面无表情，“不用了。凤主闭关养伤调养，不宜再被打扰。仙妖开战，与我们鸾凤族无关，我们置身事外便好。”

溟渊没想到，斩荒动作已然这么快。他为今之计，只有让凤翎兮一直闭关，瞒住这件事。他也要想个办法帮助九重天，让斩荒这次彻底消失。这样，即使凤翎兮出关后知道了不怪自己，但究竟斩荒是彻底消失了。

洛瑾听完溟渊的指示后，点了下头退下。

洛瑾走出来一会后，就遇上了珺如：“溟渊领主说妖帝回来这件事无需告诉凤主，仙妖开战也与我族无关。”

“虽然说凤主闭关前将一些事务暂交由他处理，可凤主也说了，若发生任何大事一定要向她禀告。白姑娘、小青姑娘也是妖族中人，而且白姑娘好像脱离妖族了。”珺如皱起眉，“上一次溟渊领主也是这样瞒着凤主，凤主知道后很生气。溟渊领主的话是合情合理，可若我们真听从他的话没告诉凤主，保不准凤主出关后又动怒。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凤主。经过这么些日子的调养恢复，凤主的伤应该有好些了。”

洛瑾沉思了会点头道：“凤主自她继位之日起，便严令禁止族人侵犯妖族。而且，凤主还让我们在人间暗中创立北炩阁，专门救治一心向善的妖。凤主对于妖族有怜悯之心。你刚刚说的有道理，我们应该暗中禀告凤主。”

珺如突然想起当年凤帝寿宴上妖帝身边的一个人挺奇怪但又挺有意思，她记得是叫逆云。不过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珺如和洛瑾告别后便到焚天域外，得了凤翎兮允许后进去里面，走到了石室外。

石室内，凤翎兮正打坐闭目，“珺如，你说有事禀告，所为何事。”

珺如在石室外跪下，拱手回道：“凤主，如今三界界传遍了妖帝回来要与九重天开战一事。

石室里的凤翎兮闻言，猛地睁开眼，由于喜悦激动使声音都带着颤抖：“你……你是说……妖帝他回来了？”

珺如在石室外并未发现凤翎兮的不寻常，回道：“是啊，妖帝回来了。溟渊领主本来还让我们瞒着你。”

刚说完，石门打开，凤翎兮已从里面出来，光影一闪，就从珺如眼前消失了。

“凤主这是要去哪？”珺如疑惑，也从焚天域里走出来。

——

北荒。

此刻的北荒上空笼罩着紫色符文，是斩荒布下的结界。凤翎兮进不去，也没有那个勇气在结界外喧闹。她只能躲在暗处，隐去身形，等候。

结界慢慢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身影，正是逆云与斩荒。

凤翎兮看到斩荒的面容，如被雷击。果然是他……他终于回来了……

那熟悉的面容，她辗转千年，不曾有一瞬忘却。这是梦吗……

斩荒与逆云走出来后，转身望着北荒上空，背对着凤翎兮。

凤翎兮忍不住抚上不断抽痛的心口，她看着斩荒背影，几乎是忍不住要过去抱住他。

凤翎兮本能地上前一步，想奔向她思念了千年的人，却又顿住脚步，唯恐再近一寸，她的梦就要醒了……

斩荒看着上空轻叹道：“同是上古血脉，妖族却要屈居在这北荒，受人轻视。我要攻下九重天，让妖族来做这三界之主。”

凤翎兮眼眶逐渐湿润，扶在怪石上的手缓缓蜷紧，她终究是没那个勇气上前，她好怕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千年的等待真的太久了，久到她害怕会生出幻觉。

最终，一腔爱意与思念，她无法在此刻上前诉说，默默地离开北荒。

斩荒却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突然转身回头，四下打望。逆云有些莫名地随他四处打量，却没任何发现：“主上，你怎么了？”

“没事。”斩荒皱起眉头道。他刚刚，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感觉好像是她来了。可是，什么也没有。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希望见到她。

定是最近事情太多，自己有些心神不宁。斩荒这样对自己说。

斩荒拂去思绪，转身和逆云进了里面。

2.

凤翎兮从北荒离开后，在路上听说了白夭夭过了七七四十九道莲火，脱离了妖族。心里担心，便去了人间找她。

金山寺。

凤翎兮一到这，看见许宣就上前焦急询问：“我听说了小白脱离妖族的事了，她怎么样了？

“娘子她受了伤在歇息了，你不用太担心了。”许宣一脸愁容地回答，接着看了一会凤翎兮后，平静道：“想来你也听说了妖帝回归要与九重天开战的事，我想和你谈……”

凤翎兮心如明镜，自然知道许宣想说什么，打断他道：“你不必说了，我不会答应。我视小白、小青为姐妹这不假，但我不可能让鸾凤族牵扯进你们仙妖战役。这场战役，谁赢谁输，我鸾凤族都不在乎。”

法海见凤翎兮说得十分冷淡，一脸急切道：“可是如今仙妖即将开战，人间已乱成一片，你就不怜悯吗？妖帝扰乱三界安宁，你鸾凤族坐视不管，可有想过若是妖帝成了三界之主，又该如何对待你鸾凤族？妖帝性子阴沉、手段凌厉，未必会善待你鸾凤族。我见你并非是铁石心肠的人，你难道忍心看战火燃起、生灵涂炭吗？”

凤翎兮听完，却是冷漠地回道：“不用你操心，我鸾凤族自然有置身事外的本事。妖帝若成了三界之主，也对我鸾凤族没有丝毫影响，不过是换了一个九重天。至于善待，我也并不见得现在的九重天有多善待我鸾凤族。再说了，我鸾凤族何时稀罕过九重天的善待。而你说的什么怜悯、铁石心肠，我只能说你将我想的太好了，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法海还欲再说，却被许宣拦住，对着凤翎兮道：“我知道九重天亏欠了你鸾凤族，你因为千年前你哥哥的事还怪着九重天。但法海刚刚所说，并不无道理。妖帝若做了三界之主，三界是否能真正安宁？”

闻言，凤翎兮诧异地露出一抹冷笑：“这难道不是九重天千年前自己种下的因果吗？九重天当年毁诺，先对妖族不义，妖帝才要叛离九重天，不是吗？这些年，妖族凋零、东躲西藏，九重天可没少推波助澜。你们也不必再劝说于我，我是不会出兵的。这凡人把九重天的人当成神明，可现在九重天不一样没有管他们的死活吗？这样的九重天，你还和我说什么三界安宁，我都觉得有些可笑了。”

许宣也只好叹了口气后，不再多说了。凤翎兮既不愿出兵，那也无法强求于她。她作为凤主，不想族人牵连进无关的战火里，也是情有可原。

法海今日却是对凤翎兮有了另一方面的认识，之前是他没有了解透彻了。

“小青呢？为什么我来这没见到她？”凤翎兮突然想起了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听到她的事。

许宣只好将凤翎兮离开后发生的事情说给凤翎兮听，更是说了先前溟渊也和斩荒有见过一面的事。凤翎兮这才知道，原来溟渊早就知道斩荒回来的事，却瞒着自己。

凤翎兮得知一切事情后，向许宣、法海告别道：“小白的伤若是需要灵草，你们尽管来找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

倾城山。

溟渊在房里着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得知凤翎兮出关了，明白凤翎兮肯定已经知道斩荒回来的事了。

在这时，凤翎兮缓缓走进来，扬手便将门关上，设了消音障，让里面的声音半点都传不出去。

“你早就知道他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凤翎兮冷漠地望着溟渊，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十分缓慢。

“我……”

凤翎兮走上前，再也忍不住了，眼眶一片湿热：“你明知道我有多想他，有多盼着他回来可以见到他，你却不告诉我！”

溟渊也走近她，抓住她衣袖，“告诉？你要我告诉你什么？是，我早就知道他回来了。但我是看到他对别的女子温柔体贴！那个女子你也认识，就是那个小青！”

溟渊凄然笑出来， “他若是心里有你，回来后他自然会来找你！可他没有啊，他没有！兮儿，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他心里也从来都没有你！这些年，陪在你身边的是我，关心你的是我，在意你生死的是我，在乎你的也是我！这些年，我明知你心里一直念着的都是他，可我告诉我自己，万一呢？万一你回心转意了呢？！”

凤翎兮滚烫的泪终于落下，“溟渊，我心里容不下第二个人。我等了千年，终于等到他回来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也不在乎我，但我就是放不下他。情之一字，果真伤人伤已。爱是双刃，伤喜是它。我偏偏，就对他动了情，偏偏舍不得的就是他。”

“兮儿，可我……”溟渊顿了一顿，见凤翎兮已转身往外走去，才慌忙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兮儿，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别让我一直看你的身影！”

凤翎兮轻轻推开溟渊，也没转过头来，只失神道：“可我的心里已经住满了一个人，那个人他叫斩荒。”

溟渊望着她渐远的背影，慢慢地笑出来，笑出了眼泪：“你明知他心里没有你，却满心都是他。而我，也一样。明知你心里没有我，却满心都是你。我们，是不是都一样可悲？”

————

凤翎兮待在房里，心里除了喜悦也有忧伤。她抱住自己，蜷在角落里，不由抬头望着凤熠琛的画像，眼泪忽地就往下掉：“哥，如果你还在就好了。你一定可以，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不想看到他回来和九重天开战，不想看到再一次仙妖战役，不想看到小白和小青出事！可我该怎么做啊，我该怎么阻止？他赢，天帝就出事，姐姐会伤心！他输，那么出事的就是他，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哥哥，为什么你不在了……”

许宣说错了，她不是怪九重天，她是恨！让她怎么能不恨，她哥哥因为九重天回不来了！从小到大疼她、护她的哥哥不在了，她怎么可能不恨！谁来还，还她们的哥哥？还她们鸾凤族再没回来的族人？

可是，她和姐姐，要有多努力啊！要有努力才能说服自己不被恨冲昏头脑，说服自己来放下这份恨！她永远都忘不了，满怀欢喜地去大殿上，看到的却是哥哥冰冷的躯体。无论她和姐姐如何叫唤，她们的哥哥都没有再睁开眼看看她们。

………

3.

斩荒在短短的几日，抓了白夭夭，以白夭夭和小青的血开启阵法，夺取了昆仑。

蓬莱。

天帝与凤翎兮相对而坐，天帝看着凤翎兮平缓开口：“想必斩荒的事你已经听说了。今日我找你来，是想你去昆仑劝他回头，以免不可收拾。我并不想要他的命，他若不及时回头，只怕酿成大祸，为了三界苍生，届时只怕我也不能再纵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