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幻境知往事（1 / 2）

1.

斩荒带着凤翎兮回鸾凤族营地，并让珺如给凤翎兮处理伤口、重换一身新衣裳。凤翎兮到营帐内才发现，没有辛灵的人影，询问之下才知道，辛灵被凤沅芷让人护送回去了。

斩荒不想打扰凤翎兮休养，就回去了自己营帐。坐在书案前，脑海里还一直回想着溟渊说的那些话：“斩荒，你有什么资格说爱她？你就是她的劫难，你害她被情所伤，被情所困啊，她却傻傻地不肯放下！她绝对没告诉你救你的全部经过，那我来告诉你。她那一身寒疾，是因为你，她为了修补你元神，服下火寒丹所导致的！每一次寒疾发作，看她都生不如死，我就恨不得杀了你！还有，她用的乃是族里逆天禁术，命都差点没了！”

斩荒自嘲笑了笑：从前那个胆小的小丫头，为了我，差点连命都丢了！千年里，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苦难、痛苦，而我在那千年里竟然还怨恨过她，哪怕我们之间是因为有误会存在。从前我想一直护着她，让她不必沾染血腥、阴暗，可我却没有做到。

她默默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告诉我，万事都在为我着想、为我好。从前，一直认为没人会在意我的生死，却没曾想，会有这么一个人将我深深刻在心里，那么在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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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凤翎兮、许宣、法海、白夭夭、小青负责带军从密道中到敌方，想要探对方来历，顺便突袭。白夭夭、小青想在此战尽微薄之力，也就跟了过来。小灰和跟着小青的四十八只小妖也跟着一起过来帮忙，斩荒已经允许他们以后跟在小青身边就好。

凤翎兮等人潜入密道之中，只见地下石窟密道错综复杂，他们小心翼翼前行。在出了洞口后，继续往前走，却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地下的阵形快速转动，威力之大，将凤翎兮、许宣、法海、白夭夭、小青身形隐没于旁边的叶林中。所幸，几人奋力成功送离了小灰和四十八只小妖，让他们先回去说明这情况。

小灰和四十八只小妖正返回来时的密道，却在走了一会后，在密道中遇见了斩荒和逆云，小灰连忙哭丧着脸道：“山君他们几个人莫名其妙就从洞口那边消失了，我们是被他们奋力送离开的，您快去看看吧！”

闻言，斩荒眉头一紧，连忙朝洞口飞奔而去，逆云叮嘱小灰他们先回去，然后也忙跟在斩荒后面。

斩荒和逆云出了洞口，走了几步后，身形也突然隐没在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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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翎兮、许宣、法海、白夭夭、小青自被阵法带到这个虚无空间，便各自走散了。许宣、法海在一块，白夭夭、小青在一块，凤翎兮则是单独一个人。几人都分别尝试想要出这个虚无空间，却发现这虚无空间奇怪得很，令他们都无法使出法力。空间更宛如一座迷宫一样，走来走去，还是一样会回到他们刚开始来的地方。

光影一闪，斩荒和逆云也被带到了此处。

“先找她……”斩荒说完，刚要走，却突然发现，前面渐渐出现了一道光屏。只得抬眼朝那望去，但抬手间见到远处光屏中的景象神情陡然变得愕然。

光屏中，出现这样的一副画面：一名女子在赤足走过一道道火焰，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走了几步，如同无暇美玉般的双脚已被灼伤，身子微微颤抖。女子一步步走完道道火焰，却又继续往前，踏上一条由寒冰铺成的路。

突然，女子脚步不稳，跌倒在地，脸上浮现无比痛色，嘴唇死死咬着，忍着疼痛不让自己叫喊出声。紧接着，女子立刻站起来继续走着。一双玉足早在刚刚就已经鲜血淋漓，在冰上留下血迹。一次、两次、三次……跌倒下去却又马上站起来继续。

斩荒见那里面的女子正是凤翎兮，难以掩饰痛心道：“别再继续走下去了，为了我，不值得！”

虽然明知道这样是没有用的，可斩荒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他心中已然猜测到，这是凤翎兮为了他去求火寒丹，只有在三界之外的鬼坞才有。传闻，服下火寒丹，可在短期助体内所属的火或冰属性法力大涨。可后面，却会遭受反噬，生不如死。

画面中，女子终于走完了，嘴唇已咬出鲜血，走进里面洞中。洞里，有一条由白衣骷髅堆积而成的小径，还有水珠坠落的声音，回荡在洞中。

女子望着自己面前通身黑色长袍，一张面具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鬼坞之主，“所有关卡我都通过，恳请鬼坞之主赐火寒丹。”

鬼坞之主直视着这名女子，女子说这话的时候，双眸仿佛千斤磐石，十分坚定。过了会，他于手中变出一把匕首，对着女子道：“这世上，有些人生就美貌却无气质，有些人不美貌却有气质。而你，却独占两样好。你生就一副好容貌，还有着与生俱来的气质。想要火寒丹，最后一关。我的要求便是让你毁了自己的容貌。”

女子接过他手中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往自己脸上划去，顿时间，脸上便有一道血痕，伸出手道：“我都做到了，火寒丹。”

鬼坞之主却是玩味地笑出声：“小姑娘，你倒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容貌啊！只身来我这鬼坞求火寒丹，过了这么多道考验！怎么，是为了情郎？痴情啊……”

说完，鬼坞之主手在女子脸上一拂，女子脸上伤痕即刻不见，笑着道：“小姑娘，你很有意思，我欣赏你。不过呢，你本体属火，服下火寒丹，今后便是一身寒疾。寒疾发作，生不如死，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女子接过火寒丹，同划自己脸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犹豫就服下火寒丹，语气坚定：“永不后悔。”只要是为了斩荒，受的这些苦和将来要受的苦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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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凤翎兮看得心里疑惑：这地方，古怪。为什么会出现我那时候去求火寒丹的画面？

其实，她千年前得知斩荒被打散元神的事在房里痛哭，却发现那明珠发出紫光，查看之下才明白明珠上有斩荒的元神碎片。她突然想起来，斩荒曾经说过这明珠是他以本命灵力熔造成的，元神碎片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被吸引，附在上面。然后，她就翻阅古籍，让她知道了族里的一种禁术可以收集、修补元神。只是，此法需要法力高强的才可以用，但那时候的她法力低微。所以，她便想到服下火寒丹，增长法力。

后来，她带着元神碎片到修罗冢施法用禁术，却在后面因为自己没办法支撑主，导致斩荒元神飞走。幸好，那时候还有自己的精元相护，以及小白阴差阳错的元神温养。小白，终究是对斩荒有一定恩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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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屏中又缓缓出现新的景象。

景象一：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有一个小女孩被一条银链深深勒进双手，深到已经穿透骨头。一身粉衣满是血污，脸上还有泪痕，但却一动不动。

凤翎兮看到这光屏上的画面，难以言喻的哀伤袭上心头。她是记得小时候那次的，父帝的仇家抓了她和昀姝，那时候她机灵想出逃走的办法，让昀姝保密就带着昀姝一起走。后来，在要逃走的时候，昀姝故意引人注目，父帝刚好派人过来搭救。父帝选择救走昀姝，舍弃了她。

她那时候被困在洞里，很绝望，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了，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朋友。银链刚勒进双手、鞭子狠狠抽在身上的时候，她很疼，一直哭喊。后面她就不敢哭喊了，因为只要她稍稍一动，便更会疼得钻心。

最后，还是她的哥哥和久凌把她救了出来。那时候她的哥哥对她说“兮儿，别怕，哥哥带你回家”。正是这句话，她又有了希望。她忘不了她哥哥和久凌出征刚回来就听说了她的事，一身战甲都没得及换下就急忙赶来相救。更忘不了，那日也是母亲永远离开的日子。真是可笑，她从出生起，就只见过自己的母亲一面，还是在母亲死的时候。

景象二：在一处房间内，凤熠琛醉得一塌糊涂，地上数不清的酒瓶，口中不断喃喃：“宁凝，对不起，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回来我身边，好不好……”

凤帝可见他这个样子，气得身体都在颤抖，朝他咆哮道：“你是我族少主，却为了一个女人日日醉生梦死、萎靡不振！”

“少主？哈哈……”凤熠琛放声大笑了下，接着将手中酒瓶重重往地上一摔，伴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恸哭，“你以为我想当这个少主吗？！你不是有别的儿子吗？谁爱当谁当！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和她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她死了，你开心了？你满意了吧？！”

凤帝指着凤熠琛，气得手指都在剧烈抖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鸾凤族！你是我族少主，未来是要承袭帝位的！你可以有很多女人，但绝不能有一个让你失去分寸、理智的女人，我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凤熠琛垂眸，继续灌着酒，喃喃自语：“是啊，也是我自己害了她……”

画面一转，便是凤帝让人押着（小）凤翎兮，然后命人把她推进一个漆黑的房间里， “砰 ”一声关上门。

凤翎兮被推倒在地上，慢慢爬起来，望了眼黑暗的四周，便害怕地转过身，用力拍打着房门，大声哀求着：“父帝，我不想待在这，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想出去，我做错什么的话，我会改的，求你放我出去！”

“嘶……”

凤翎兮听见细微声响，缓缓转过头，发现黑暗中突然出现几双幽幽血红的眼睛，地上好像有什么不知名东西缓缓爬过来。

“啊……”凤翎兮从房内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凤翎兮想使出法力弄开那些啃咬的法力，却半分法力都使不出来，身上说不出的疼，只能哭喊着：“父帝，我错了，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好疼，好疼！求求你，求你了……”

这哭声从房里传出，令房外几名兵卫听着都动容，也面现不忍，劝道：“凤帝，这……也该够了，就把小帝姬放出来吧。再这样下去，若是帝姬送了命，只会适得其反……”

他们并非是心慈手软的人，可凤帝用这种残酷手段对待自己亲生女儿，只为逼少主振作，也太……本来去拿人的时候，也是要带来沅芷帝姬的，可小帝姬不知道为什么捣乱，让沅芷帝姬离开了。为了不过早惊动少主，只能把小帝姬一人带过来。可如今这样的手段对待一个未满二百岁的孩子，实在狠了些……

凤帝闻言，冷冷回道：“真身为九翎金凤，命没那么容易绝。”

“啊……啊……”接连不断的惨叫从房内传出，“别咬我，别咬我，走开啊！哥哥、姐姐，救我，救我……”

过了一会，凤熠琛提剑飞奔过来，嘶吼着：“兮儿呢，把兮儿交出来！”

凤帝派人把凤翎兮带出来，映入凤熠琛眼前的是：凤翎兮已经昏迷不醒，一身衣衫已被染红且破烂，手臂、双腿胀红添满了血口，淌着血、伤痕纵横交错。

这样遍体鳞伤的凤翎兮，令人惨不忍睹。

凤熠琛颤抖着双手接过凤翎兮，抱住她，连声线都是颤抖的：“兮……兮儿……”随后仿若不敢置信一般，怔怔看着凤帝，他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亲生女儿所做的事，“父帝，兮儿是你的女儿啊！你竟然这么对她，她还这么小啊！她被你仇家抓走，你救走昀姝却没救她，你知不知道她受的伤啊！现在，你竟然把她伤成这个样子！”

凤帝听着凤熠琛的控诉，只是漠着神色，淡淡对凤熠琛道：“今日之事你懂了吗？身为少主，你若一味沉沦情伤，萎靡不振，就会连身边的人也护不住。”

“呵！”凤熠琛阴冷地笑了出来，“多谢您赐教，我，受教了！今日之事，我会牢牢记住，永不敢忘。”

凤熠琛带着凤翎兮狂奔回房，召人过来给凤翎兮医治。可医者却一番诊断后，说性命危矣，或许活不了。

凤熠琛闻言，英挺眉宇间迸射出一股骇人的煞气，十分阴沉可怕，仿若地狱鬼煞般的声音响起：“若是帝姬的命保不住，我就把你们这些人的家人抓来，一个个杀死在你们面前。而你们，就给我去，万噬洞，体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几名医者惊恐跪下，连忙承诺“一定会保住帝姬的命”。他们第一次看见待人温和的少主也是能可怕成这个样子，令他们不敢含糊、蒙混过去。来之前，梓蘅交代他们这些人，不必尽心医治。现在，凤熠琛都这么说了，他们当然不敢遵照梓蘅所说的去做。

一番医治后，凤翎兮性命无碍，伤口也处理好了。可却在醒来后，疯疯癫癫，连凤熠琛和凤沅芷也不认识。凤熠琛和凤沅芷一触碰到凤翎兮，凤翎兮便激动起来，一个劲地躲开他们，失控哭喊：“别靠近我，走开，走开啊！别咬我，别咬我……”

凤熠琛和凤沅芷见状，心仿被一把刀扎进肺腑里，狠狠地被剜开一个鲜血淋漓的伤口，不断淌着血……

凤熠琛只能想办法把凤翎兮这段记忆封存起来，让她忘了这段痛苦的记忆。

后面，凤翎兮也终于好起来，蹦蹦跳跳又无忧无虑。可在有一次房里一丝光都没有时，却怕得大叫。自此以后，她的房里，皆是一片光亮……

2.

看到这段往事，凤翎兮眼眶发热，指尖狠狠扎进手心，突然感觉连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但却慢慢地悲戚笑了出来，笑声不绝。

“原来，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怕黑……父帝，你，手段真是好……”

她从前竟然还对父帝抱有幻想和希望，甚至答应会给未笙他们三个活路，真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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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云抬头，看见斩荒面色赤红，额间暴起的青筋，咬着牙，攥紧双拳，手指骨节间咯咯作响。

斩荒是如此的狂怒，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杀了凤帝！不，应该把凤翎兮所受的痛苦加倍奉还给凤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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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夭夭、小青这边，小青在一旁够狠狠的跺脚，咬牙切齿道：“小白，我多想可以冲进去杀了他！天底下竟然有这种父亲，太气人了！太可恨了！”

白夭夭也是一样愤怒，“这种人怎会配称父亲！小兮那时候还那么小啊……”说到这，不由流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