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辞旧（2 / 2）

“学校而已，走吧。”

回到沈宅时白墙上已挂上灯笼贴好福字，到处都是新年的气象。待入院内，长期漂泊在外的余珩被这阵仗震住了，餐厅、客厅内满满都是桌椅，众人大多在端菜盛饭，小孩围坐一团在玩卡片。人群中沈焱二姑妈见余珩独自站在门口，走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嘻嘻哈哈的说要给他礼物。

余珩被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吓得站在原地，随后强忍着不适，任姑妈拉去小屋，谁知屋里几个媳妇正编新年结，架子上满是垂落的红绳。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心口迸发出，像汹涌的潮水一下就将他残存的理智卷走，他猛地推开面前那个递给他红绳的女人，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沈焱打完电话进屋的时候，一切如常，只是那几个坐在角落里包饺子的姑妈们面色有些不自然。沈焱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余珩的影子，问了小侄子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

寒风中，余珩坐在山丘顶的石板上，茫然的看着山谷里点燃的万家灯火，眼睛好像能透过墙体似的，一动不动的盯着，脑海里浮现出一家人在电视机前吃饺子的画面。

这不是他的记忆，却希望是他的记忆。

他看到了爸爸、还有那个从来没在记忆里出现过的妈妈，余珩眼角抽了下终归还是是想不下去了。

似乎自己的记忆从过来就没正常过，从缺失对母亲的记忆，一直到现在连与沈焱的记忆也丢掉了，会不会自己哪一天变成一个傻子没人要了。

可他的生活就是这样，在寻找记忆和制造记忆中度过，有时候事情忘记的太久，他也就不再追溯了。

他又看到了另外一个片段，是他的记忆，是他出去读高中时候的事。

余珩看见记忆中的自己又瘦又高，红着眼睛站在天鼎总经理的办公室里，他爸坐在书桌后，手里掐着一根烟。

“珩珩，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以后安安生生做个股东吃分红就好，爸爸不需要你去打拼，以后去了澳洲就找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去做、去学，爸爸都支持你。”

“可我不想去澳洲，美国的精英学校已经录取我了……”

“你……这么瘦弱，还长的这么漂亮，去美国爸爸不放心，澳洲就够远的了，美国爸爸不放心，校园暴力太多，还是去澳洲安全一些，澳洲还有你爸爸的朋友，你未婚妻也在那，不好吗？”

余珩无奈，又是这样，又要说他弱么？可他不想这样，不想再被爸爸像温室的花朵一样保护了，从前安排他的婚事，现如今连他一生的平淡无奇都要安排了吗？

“可我要读金融！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的！我想成为像沈焱一样的男人！”

“又是沈焱……”余冯有些不耐烦，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中了什么邪，天天看财经杂志看金融论文，非要去哈佛读什么金融学。他知道余珩的问题，更不可能让他去，“这事都安排好了，悉尼GRA也是非常好的精英中学，不要说去美国了，这次听爸爸的。”

余珩攥紧拳头，知道自己已经没机会了，却也不甘心，他明明可以和自己崇拜的大神读一个学校的，爸爸为什么就不信自己可以？

最后，他强忍着泪下，对着那个让他敬重的男人怒喊道：“我一定要出人头地给你看！”

这可能就是他们最后一次面对面交流吧，已经过了八、九年了呢。

余珩取出兜里的手机，输入密码，随后点开图库，熟练的找到那张面带慈祥的男子照片，自言自语道：“爸爸，我一定要出人头地给你看。”

</p>